第一章 猛兽蹿白日(1 / 2)
一侧宽长的衣袖垂在马腹下边,他另手用犀皮做的护腕扎紧张示品阶的黑纱,一整套左右不对称的官服稍稍被灼红的披风掩住,于鲜亮的鶡冠之下是一双金色的豹瞳。
大队人马跟随在他后边穿行于京城的薄雾中由浅入深,直抵圣诏索命的最终处——小南国,当朝录尚书事假节钺都督中外的大将军的住所。
小南国外阙超出墙的有许许多多的红绿枝丫,上边落满了权贵的旧话,平常总会吸引一群群的顽皮孩子搭起人梯偷偷摘花。而如今勒缰于门前一箭之地的男人观察着小南国顶上多少缕风是多少个鬼在大燕的王都里流浪,其间且有一人在光晷里手持象征天子的无上的黄钺而颀然伫立。
他突然仇视起来这座城中之城内,连那些个下贱的倒屎接尿之徒都是完全消去兽形,通身没有一处器纹的人。
“将其四门统统闯开。”他的瞳孔收束光线顿时怒发冲冠,且待一声令下却无人敢动。
他耳听着自个儿按刀的声响回头疾视,见得昨夜回京立刻被官复原职的法曹尚书卫满不讥不冷的笑了笑,且驱马与他并辔道:“从前我交出河洛卫氏倾家所有的一切央求其开门救纳我幼子,晋孔玉但是不许便是无望。”(大将军晋衎,表字孔玉
“我等奉行天子之诏”
“往日奉行,今日奉行,他无不奉行。”卫满面似浮云蔽月,声若雷霆吐息,所言切中人心。“初歆只身入内便可拿得人犯。”他伸手去凭着小指头挑了挑初歆那侧长得都快掉在地上的袖子,后倒身斜着往里瞄了一眼,泰然自若道:“汝这般兴师动众而来,晋孔玉若真想夺抗君命,该在路上就要汝性命,续之领着京城的禁军闯进宫中,何必让汝围了他的家,叫他骑虎难下?”
“难道他不畏死?”
卫满收手叠放鞍上毫不改色:“首先需得是汝不畏死。”
初歆另有用心地盯了卫满好一阵,原是像他这般生于传学世族,门风累资的人有着天赋异禀的才德,没有一丁点偏杂的品质,这世间用以评定圣贤美好的标准似乎是以他们的下限制定的。
“卫法曹知道仆在想什么吧。”初歆厌烦自己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翻身下马之际荡袖将满身滚着红光的血冷下来,蒸腾而起的热气可让卫满赶忙挥手拂开。
“青兰初氏本也俱备五行,兼修五德,其喜怒哀乐不能为人察之。”
他撂下话压住刀,虎虎生风的朝着并没有谁会阻拦他的小南国大门迈近,一脚把门槛踏破了。
小南国的家宰慎乙三十来岁人了头次见到当差的是这么个猛货,先不急着迎接一下初歆,扭头瞧瞧门槛那斗大的半圆缺口才追上初歆道:“是初护军吧,主君就在泉欲园,仆来带路。”
“今日旦明我才做得这个官儿,你就晓得我了?”
“奴不晓得,主君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