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2 / 3)
——早间新闻:昨天晚上,经群众举报,在集装房中发现本市大型非法制药团体的一名成员,该成员劫持了一名学生,最终成功救出人质,击毙罪犯。
“家属请签字,请节哀“
那些人,身着白衣,口罩下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头顶的白色灯光令人人感到头晕目眩,他感到脚底的地板越来越倾斜,罗永就看不清白纸上的黑字,他有些颤颤巍巍的拿起了笔,背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声旁的几个警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哎,可怜的孩子,遇上这么个母亲。”
“这样的母亲真是……”
“根本不拿自己的孩子当人。”
周围的人嘀嘀咕咕的议论着,声音很小声却又偏偏能让罗永就听见。清楚的,嘈杂着,肆意妄为的释放着自己的正义,他们把正义的目光聚集在罗永就身上,好奇他的反应,好像那些参观动物园的游客,隔着厚厚的玻璃,为所欲为的挑逗着被关进动物园的马戏团小丑。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开口,他还没能赶上母亲离世的悲伤……他其实很聪明,天真是他最大的武器,人们通常愿意将自己的真心交给一个天真的人。所以,他能感受到,正是因为能感受到所以才更加茫然,他不知道这时候该用什么方式,什么表情迎合,甚至忘记了悲伤。假装天真,才是他最大的武器。
动动脑子!罗永就,一个天真的孩子这时候会想什么,对!哭,哭出来,一个天真的孩子应该无条件的爱着自己的母亲,尽管她是个罪犯,尽管她伤害了她的孩子。该死,想想啊!深呼吸…呼,好好想想,和以前一样,这是个角色扮演的游戏。该死,该死,该死。
他让脑子里开始闪过一张张母亲的画面,那个平易近人的,喜欢吃饺子,每次楼里的邻居吵架就喜欢去多管闲事的妇女,那是他的母亲,他是她的儿子,可是,儿子并不了解他的母亲。他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母亲喜欢吃什么,想不起来她不喜欢吃什么,想不起来她是不是也喜欢漂亮的衣服,想不起来她给自己做的饭菜的味道,想不起来她对自己说过的语重心长的话。他……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名字。
“孩子,孩子,没事的。”一双双温暖的大手抱住了这个泪流满面的男孩,他早已哭的哽咽,双眼通红,好像小时候走丢了的孩子找不到妈妈了,仿佛哭的大声一点,妈妈就会找到自己。人们被打动了,他们围住了这个男孩,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个寒冷的现实,那些女性,纷纷悲伤的流下了眼泪。
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这一刻,永远的失去了他的母亲,他再也没有等他回家的妈妈了,尽管,这并不是个负责任的母亲,她犯了错,她为了自己的梦想,牺牲了自己的孩子,逼迫他去买药,一种可以短时间极大提高对奇迹感知能力的药,仅仅只是为了她那不切实际的理想。想到这,人们更加同情眼前这个无辜的孩子,他哭的是那么伤心,天真的孩子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差点毁了他。
“医生……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此刻,潘忠明看着桌上的白色袋子,紧皱着眉头,他佩服昨天来找他的那个妇女,无论是作为教育局领导,还是一个父亲,但是她的计划太大胆,太决绝。
“潘领导,你我都是为人父为人母,我们都是一样的,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不相信你会放过,而且,这其实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我相信我的孩子,他很优秀,比任何人都优秀,他一定可以通过测试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一个没用的妇女,所以,请你关注一下明天早上的新闻,到时候你会知道怎么做的。我替我的孩子谢谢你。”
“等等等等。”潘忠明揉了揉眉头,觉得这个妇女一定是疯了,在说这里自说自话个什么玩意儿啊,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带过来的人……说两句好话打发得了。正当潘忠明准备好措辞抬起头时,眼前那副憔悴的脸庞近在咫尺,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妇女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双眼俯视着潘忠明,凌乱的头发此刻没有了丝毫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嘲讽,那干枯的嘴唇好似枯死的树枝一般,然而却能隐约看见几分鲜红。“你,不相信我。”潘忠明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疑问句。
——今天早上,本市破获一起重大私自购买,制作精神药物案件,目前,由于嫌疑人过分抵抗,现已被击毙。
——母亲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愤怒!
——望子成龙终酿成苦果。
潘忠明合上电脑,长长的吸了口气,他望向桌边的相框,一个高大的男人肩上骑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男孩高兴的哈哈大笑,以至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鼻涕喷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那是他的儿子,笨笨的,胖胖的,善良的孩子。潘忠明深情的望着照片,他太清楚这个时代的不稳定性了,尤其是在昨天与那女人交谈过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知道的这么多,奇迹这种东西只会带来危险的未来,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无论对个人还是对国家,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儿子一辈子,但那是不行的,他也知道,他只是个教育局领导,仅仅只是如此而已,说到底做不了什么,哪怕在这个小小的城市,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有能力保护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