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小小收银员（1 / 1）

又过了一个月，收银姐挽着林经理的手，到在员工还没有正式下班用餐的时间段，到餐厅来宣布，他们结婚了。前厅后厨的人们全都出来恭喜，皆大欢喜：收银姐，好多天没看到你，我们都想你了。。。。。。至于阿姨，谁知道呢!林经理到收银台来，扬起手，准备拍拍秋草的肩：好好干啊！不错。秋草看到那张油光水滑，又透着黑的脸，就觉得特别像菜板上师傅腌制好的厚厚地半生不熟的扣肉块一样，腻味极了，轻轻一拧身，往旁边凳子那转了过去，林经理拍了个空，拿出一合糖，放在收银台上，来，吃糖。那满脸的笑，看着秋草，秋草心里有点慌有点恶心。

收银姐还在一堆女孩子中间矫揉造作，没顾得上躲在收银台这边的秋草。一会儿才走过来，拉着秋草的手，小妹妹现在都上手了吧？有没有不懂的，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她摇摇头，说，嗯，还好。谢谢姐姐。看着那双闪着光的小眼睛和一脸的幸福，秋草却不能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发自肺腑的恭喜，反而有种淡淡地忧愁。

放暑假了，同学们都早早买票回了家。江桦也不例外，他现在回家都不再从古都到冰城了，而是从帝都回家，车票钱差不多，但时间要稍长一些，可他就是想从那个邮戳的地方经过。假期坐车的学生很多，只买到了坐票，从下午坐到半夜。背着包，进了车厢，这一车厢的人跟下锅的饺子一样，一个挨一个，只是这味儿，太让人难忘了。还好他个子高，不然连座位都看不出来。还有人睡在座位底下，伸出黑乎乎的脚指头，仿佛告诉后来上车的人，这是我的地盘。把包提到耳朵的地方，好不容易挤过去，找到位置，座位上有人，他掏出票看了又看，确定，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把票给坐在位子上的看了一下。对方不太情愿地站起来，也就腾出个让他屁股能落座的地方坐了下去，因为根本挪不动脚。江桦的大长腿火柴人一样，既要落座，顾得了屁股就顾不了腿儿。硬绑绑地支在外头，还得一只放在另一只上面，包抱在身上，坐位底下还有阵阵呼噜伴奏，腿半支着，从麻木到失去知觉，也就不到一小时吧，座位上的靠背直直的，越来越像火柴人了，浑身都硬硬的感觉。

想着要回家了，又能见到父亲母亲，又可以和同学们相聚了，心里还是很开心。在各种嘈杂中，迷糊着，熬到好不容易听到那个熟悉的站名了，等其他人都挪开了，才收回腿儿，揉了揉，站起来抖抖手和脚，还不敢深呼吸。现在车厢变得安静多了，嘈杂挪到了车外，他背好包，慢慢走了出来，还是外面天地宽啊，抬头转了下颈脖，十指相扣伸展了一下胳膊，才发现旁边好多人都是这个统一动作。明天中午才能转车回家，他就想多出那半天的时间，又走过那条长长的街巷，走过被人取笑的邮局，走过那写着北方交大的校门，只是，这些门，都关闭着，偶尔有餐厅酒店的大玻璃门，里面有猫蹲在门口，静静看着一个高高的年轻人，提着大包，巷子里黄色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也不知道，拉长了谁的思念！

她会离开吗？等我毕业了，我天天就驻扎在这里，我要走遍帝都的南北东西，唉，我还能找到她么？边走边想，又去了上次那个斜街上的便宜旅店。他总是有种感觉，她应该就在这里不远！可这帝都，林林种种的小区，她到底在哪一家呢？一路走，看着一路紧闭的各种门。秋草，为什么要关闭你的心门，你到是告诉我为什么不上学了啊？一想到她说跟别人当保姆的事儿，心里就一阵疼。坐了这么久的车，到了旅店，倒头躺下就再也不想动了。早上起来，去外面的早点铺子吃了面，又回去收拾东西，看看书，准备等一下早点去车站转车。看着书，差点忘记了时间，匆匆收拾好包往车站去。

每天十点左右，前厅收拾干净了，她就坐在收银台，天儿越来越热了，头顶的风扇呼呼地转。餐厅里走了两个人，前厅一个姐姐，后厨一个大哥。他们是西南来帝都好几年的小两口儿，说是要回老家了，再过两月孩子要开学上学了，两口子一合计，这几年也挣了点钱，就一个人陪女儿，一个就在家附近打点零工。因为是老乡，平时对秋草也很照顾，走的时候，大姐还抱了抱秋草，摸了摸她的两只乌黑的小辫儿，让她保重，好好干，这里待遇还是不错的。前面少了一个人，也没再招，林经理说给秋草多一点补助，就管收银和帮着前厅餐前餐后收拾收拾，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