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溪水向远方（1 / 2）

晚风猎猎，将少年的衣衫在空中扯动，黑衫的衣摆宛如一面大旗，在余晖之中舞动吹拂。院中已经没有了陈荣尚一行人的踪迹，只剩下立在后院门前的陈荣安，以及身着水绿色衣衫的陈婉清。

橘红色的光辉映在陈荣安侧脸，将他脸颊的一半染成橘红，也使得他的另外半边脸变成墨一般的漆黑。虽然脸上带着的，是人畜无害的笑意，然而在这对比鲜明的色彩渲染之下，少年的身上却多出了一抹淡淡的凝重。

失去了焚血药力的陈荣尚没有丝毫抵抗之力，陈荣安不过是朴实无华的一拳送去，昔日耀武扬威的陈家天才便已躺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还是后来陈龙叫来了府上家丁，这才将他同虎猿鹤三人一同抬走。

陈婉清并没有着急同陈荣安交谈，她很清楚这十八年之中，眼前的少年经历的是怎样的生活。也许从自己将黑色宝鉴拿给他的那一刻起，少年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当陈荣尚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到来，陈荣安才真正通过去说了再见。也许这样的事情在以后会经常发生，甚至会是少年日后成长路上的家常便饭，然而至少对此刻的他来说，这一刻仍是意义深远。

晚风吹拂，夕阳却是已经消失在了天边。明月尚未升起，院子里陷入了一时的晦暗。在这没有任何响动的时刻里，陈婉清轻轻揉捻起了自己的发梢，或许常人会惊讶于陈荣安以一敌四的壮举，然而陈婉清回想起之前的争斗，只是有了种怅然心绪，十几年来，她一直在为这个名义上的弟弟遮风挡雨，显然，这样的生活即将迎来尽头。本应是如释重负，可不知为何，此刻她心中萦绕的只是一种难言的复杂，这令她一时间出神，有些木楞的站在原地。

月光的银辉洒落，将晦暗的庭院照亮。陈荣安延期偷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子，爽朗的笑声便在院子里回荡起来。他迈开大步，走到陈婉清身前，冲着陈婉清一推手，开口便道：“婉清姐，谢了。”

这一声问候将陈婉清从惊醒，在陈荣安的注视之中，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虽是心中喜悦，却还是用温婉的声音说道：“这都是你取得的结果，又有什么好谢我的？”此话说完，陈婉清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方黑色宝鉴，递给了身前的陈荣安。宝鉴在月光下泛着黑幽幽的光亮，隐没在表面之下的红色花纹看上去深邃幽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感。

陈荣安接过宝鉴，抬头看向陈婉清的一双妙目，而少女则是不自然的偏过头去，避开了少年的视线。她开口道：“父亲说这是你应得的，让你收好。”

手指在这记录了《玄血》的宝鉴之上反复摩挲，陈荣安感到了一种水乳交融的亲切感。陈荣安知晓这必定与他修行了《玄血》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按陈陌生告知他的那段秘辛来看，这宝鉴可能同自己的身世也有着无可分割的联系。他当下也不犹豫，反手便将这宝鉴收入了温血石之中。

陈婉清并没有追问陈荣安用了何等手段，只是安静地看着少年做完这一切。随后，她开口说道：“我要去一趟黑市，陪我走一趟？”

陈荣安听得此话眨了眨眼，在这一场大战之后，最好的选择自然是闭关修行，抓紧时间体悟争斗中所得的经验。然而眼前少女的提议却是令他无比心动，当下也不犹豫，只是展眉一笑，道了一声：“好！”

花溪城内有一条穿城而过的蜿蜒河流，而在两旁的河岸，则是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芳草。正值四月，芳草结出的花朵皆尽落在河内，最终流转出城。而在这时节内，城中日夜皆有花香缭绕，香气远播，绕梁三日而不去。早年间有位文豪在城内落足，眼观溪水诗兴大发，当场题诗一首，而自此以后，此城便以花溪而闻名世间。

此刻，陈荣安与陈婉清便并肩走在这条横穿整座城池的花溪之旁。夜色已深，城中早已没了普通人。溪水中散发出的幽幽香气为夜色更是增添了几分朦胧，这般环境，也不由得二人不心旌荡漾。一路之上，陈荣安不时摸摸自己的衣角，陈婉清偶尔捋一捋下垂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