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恸(1 / 1)
血月落下,月色尚未没有散去,只是在红色光华退去的那一刻,陈荣安怀中的少女便是散作点点光晕,如同被风吹动的流沙一般飞向天空,飞向那高悬在空中的明月。
少年看着少女化作光点告别,带走在这世界上的最后痕迹。他伸展手臂在空中无力的抓了抓,却留不下这光海中的任何一点。眼见最后一点光晕消散,少年扑通一声跪在了泥土之中,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传遍大荒,少年知道,从此时候,她只能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血月散去,破土而出的血色花朵却并未被散去的月光一并带走,它们在这片山谷中茂盛生长,好似在这一夜之前便已经再次扎根落户,只是没有了血色光晕的晕染,花草已经从艳红之色变成了漆黑,本是生机盎然的山谷,只剩下可怖与幽森。
过了许久,陈荣安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只是身形摇晃,没有站稳,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少女消散的这片地面,眼眶又是微微红起。
他抬起手,在脸上用力的搓了两把后那张苍白的脸才有了几分血色。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信息,他从温血石中取出了五瓶精血,一一灌入了口中。
这是三人这几日里在大荒中的斩获,陈荣安本以为需要将之制成丹丸方能助力修为的精进,可脑海中多出的信息却是说明纯粹的血液便能够融入玄血的修行之中。
只不过,此时饮血倒是修补体内伤势更多,修为的精进倒成了其次。虽然他的确想沉沦在这伤痛之中,因为心中出现的空落落感受而满心痛楚,但陈荣安记得,此时的自己尚在逃亡之中,背后,也许正有一队人马飞身而来,试图将自己截杀在大荒之中。
少年伸手一摸嘴边的鲜血,脸上露出凄然的笑,他回头看了一眼北方,看了一眼花溪城的方向,身形闪动,便是没入黑暗深处。
凌泉侯率领的一众精英确实都追向了大荒,不过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三大兽族的举族之力。
虽说花溪城离着大荒外围还是有些距离,可凌泉侯在陈家做了如此大的动作,三大兽族的族长又焉有不知之理?太衍石就是整个兽族更进一步的那一扇门,更是这三尊大妖修为再进的关键所在,花溪城有变,他们自然也是无法坐视不管,皆是纷纷拔寨而起,冲向花溪城。
说来也是巧合,陈婉清耗尽生命引动的冥风之力惊动了这幽凤一族的族长,只是虽然她先行一步,但最后带回的也只是凌泉侯击败陈陌生的那一幕和花溪城内并无太衍石气息的消息。
兽族虽是灵智开化,但却毕竟不如人类,听得幽凤带回的信息,三大族长只说是这突然出现在花溪城中的强者图谋太衍石中的造化之力,故而出手相夺。他们并没有料到这太衍石早已在陈家转移之时被陈家人一并带走。
凌泉侯一行人前往大荒,兽族一行奔赴花溪城,这两股势力在黑暗中碰撞之时,凌泉侯那熟悉的气息就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般,转眼间便被一众走兽所围攻。
凌泉侯自然不知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然而面对三尊大妖的围攻,即便他功参造化也还是不免有些捉襟见肘。手中长剑左支右绌,一时间险象环生,而当他散开灵识感知一众手下的情况时,脸上的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此次行动他带上的都是多年心血培养起来的精锐,然而此时面对数倍于己的妖兽围攻,大多数人都是葬身野兽之腹,一时间哀鸿遍野,唯有几个身手不错又或玄气在风属之中的人能够在这妖兽海洋中闪转腾挪,然而有着操纵冥风之力的幽雀一族从旁干扰,这寥寥的幸存者也是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难以为继。
凌泉侯心神牵动,却是被那人形猿脸的猴族族长抓到机会,一条黑棒直取凌泉侯前胸,凌泉侯虽是以长剑一挡令得这棍棒来势一减,但仍然是被这猴子点在了胸前。
凌泉侯右手扶着胸膛吐血暴退,从空中落到了地面之上。落地后,他又是连连吐出几口鲜红的血液,用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方才摇摇欲坠的站起。
三大族长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速度最快的幽凤已是展翅飞到了凌泉侯头顶,两翅一展,无数风刃便是已经交织成一张大网,切向了凌泉侯的身体,而在这幽凤之后,另外两大族长也是随之前来。
看着周围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妖兽群落,凌泉侯面色在这一刻变得铁青,他满脸肉痛的从怀中掏出一张漆黑的符篆,口中发出荒古之音,右手朝着胸膛上一印,便是一口精血喷在了这黑色符篆之上。
鲜红色的精血很快便没入符篆之中,而这不知是何材质的符篆在这一刻发起了赤红色光亮,将凌泉侯团团围住。周遭的妖兽被这光团散发的威压所压制,皆是不敢上前,就连赶到的三大族长也皆是有些发怵,面色凝重的将这光团围起,却是没有一人敢于上前。
光团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很快便消散不见。这光团消失后,凌泉侯的身影已是不见,只留下三大族长面面相觑的留在原地。此时,五十里之外一个光团缓缓散开,凌泉侯的身形缓缓从中出现,然而此时的他不仅衣衫不整,就连面色也是变得苍白起来。
凌泉侯回过头看了交战之处一眼,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服下一颗丹药,凌泉侯方才掐着法决,消失在远方。
虽然他是睚眦必报之辈,然而这一次付出的代价着实太多,他也明白,就算是全盛时期自己也是难以将这妖族讨伐,这一次虽是吃了大亏,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已是打定主意,回到炎煌城后便闭关不出,此次围剿血海传人失败,若是修为未有进境,只怕日后又要如今日一般落个自身难保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