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奇怪的杨太尉(1 / 1)
之前在七巧堂,康佑说冯铨长相丑陋,会吓到两位娘娘,让冯铨此时仍耿耿于怀,他恨恨道:怎么老是碰到这个阉竖!哎,原先的许大人忠善良直,可惜换了此人,一味蛊惑皇上,大周的天下早晚亡在这种奸贼之手。
这是王桐第二次听到他这么说,不禁好奇问道:他是如何蛊惑皇上的? 他献上邪门法子,哄着皇上吃泡果儿。 王桐不解:什么叫吃泡果儿? 此时,这些太子幕僚显然都把王桐当成了自己人,言谈间也没什么避讳,旁边杨贤璋说道:泡果儿就是晚上拿晒干的果儿,塞到女人下面那个地方,浸泡到第二日早上取出,洗干净后吃下,说是能以此吸取精气,延年益寿呢。 王桐想想都觉得恶心,又问:许大人又是谁呢? 许大人便是内侍省原先的都知许知秋,后来才换的康佑。在南撤途中,昭德皇后曾经痛骂康佑,怒斥有这般奸臣得势,才有这般国难当头,许多随行人员都听的明白,昭德皇后甚是贤良,据说就是路上被气死的,天不佑我大周啊。 说起昭德皇后,王桐知道就是太子的生母,也是死在了南撤路上,这是第二次听说了,只不过之前听傅唯俊说是坠车而死,现在却听到第二种死法。 伍严谷此时叹口气,悄声说道:你们可知道杨老大人为何得病?那是心病! 王桐听着好笑,这帮太子官僚在这里受着冻,一腔不平气,借着议论挖人隐私出气来着。 伍严谷继续说道:杨老太尉有一儿子,名唤杨静叶,明明是男儿身,偏偏爱做女儿打扮,甚至听说还与其他男子谈情说爱,杨大人这病就是被气出来的。 王桐心想:嗯,这个是女装大佬,还好,算是稍微正常一些。 冯铨冷笑,杨大人还气什么气,他自己还不是一样,说着他左右张望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老大人爱好娈童。 见王桐发愣,冯铨又说道:你问问那个好友傅唯俊,他父亲乃是杨门双学士之一,便可知我是不是胡说。 说起傅唯俊,王桐立刻又想起比斗,糟糕,是不是该想个法子,或者装病先回去?这时,院内出来一名执事,对着王桐施了一礼:驸马爷,老大人有请。 王桐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伍严谷在旁轻声说道:驸马爷只管放心去,杨老大人即便对太子多有不满,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想必不至于让驸马难堪。 冯铨却是摇头:瞧这老头是老糊涂了,一有不顺,就把咱们晾在这里受冻,哪像个三世老臣,倒像个任性儿童,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呢? 众人也是赞同,说杨太尉必定是老糊涂了,让王桐自己小心,若有什么难听言辞,莫要与之争辩。 王桐点点头表示谢意,这些太子幕僚对自己倒是挺关心,也许是因为自己救过太子,等于也救了他们的政治前途,假若太子有意外,估计他们的职位也会被人取代。 跟着执事走进院子,穿花绕树来到一屋,挂着珠帘。 王桐见执事示意请进,便掀起珠帘进去,只见屋内光线甚是暗淡,这让他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眨了眨眼见杨太尉穿着宽大的丝袍,坐在罗汉床上,而他旁边还站着一人,马脸上长着一个鹰钩鼻,恭恭敬敬,低眉俯首,看着有几分眼熟。 房间里也不见火盆之类,但却感觉暖融融的,想必是地下建了火道之类。 此时近距离所见,更觉得杨太尉那惊人的肥胖,脸上赘肉下垂,眼皮也低垂着,仿佛承受不住重量一般,只留着一条缝瞄着王桐。 老夫老眼昏花,驸马可否上前两步,也好让老夫看个端详。 说话时喉咙里呼噜噜地响,仿佛滚着一口浓痰。王桐走近两步,听着对方沉重的喘息声,正想着这老头是不是会寒暄几句,问几句公主可好之类的套话,没想到对方却是开门见山:
哎,驸马莫怪老夫无礼,朝会上公议已经谈妥,众目睽睽,还是老夫提的主张,结果太子扭头就推翻了,我这老脸下不来啊,人老了,更是看重颜面。 太子也只是为了国事,对老大人还是十分敬重的。 太子品性纯良自是没得说,只是这乱世咳咳,而且太子身边之人,驸马想必也见过了,多是庸碌清谈之辈,站在外面也只是跺脚发牢骚而已,又济的什么用处。老夫半入土之人了,驸马还年轻,时时要看清前路,莫误了前尘。 王桐十分震惊,立刻想起了冯铨的评价,赤裸裸地挑拨自己太子不是靠山,只是快融化的冰山,就因为太子否决了他的意见,现在就当面拆台?但凡有些城府,也不会如此,看来真的是老糊涂了。 斜眼偷瞄了一下旁边的鹰钩鼻,却正目不斜视地站着,好像完全没听见一般。 这人到底是谁?却听得杨太尉还在絮絮叨叨,态度却是很和蔼,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你自己心里清楚,公主可没当真认你做驸马,到现在还让你待在别院里,这是打入冷宫了嘛!别这样看着老夫,不过人尽皆知之事罢了。想当初招你为驸马,也不过权宜之计,你若以此自认是太子近人,未免过于天真。若国事稍稍有些起色,皇上有了些空闲,只怕连这虚名也不给你了! 王桐听着心中好笑,索然他心里承认公主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单论容貌,还胜那李师师三分,但他对公主谈不上什么爱意,对遭受的冷遇也是处之泰然,反而觉得这自由状态也不错。 至于官位实权更非王桐所愿,太子曾有重用之意还被他谢绝了,但此事旁人不知道,也想不到,世上哪有不爱腥的猫?见王桐立了功仍是虚衔,想当然以为太子轻视之故,杨太尉自然不例外。 这边杨太尉还在循循善诱:国家多事,老夫也是想人尽其用,为国分忧,才俊之士,能扶总是要扶一把。方才那位周公子颇有贤名,老夫明日便要向朝廷举荐为官,再有雄心壮志,总得有职有权行,驸马以为然否? 说着,微笑地看着王桐,原本的眼缝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杨太尉拿周锦波为例,以实权相诱惑,以公主冷遇相挑拨,双管齐下,假若从前那个不学无术又心怀怨望的纨绔,说不定会动心。 但换了现在无欲无求的王桐,真的是大风天里骂聋子—白费力气了。 而且他刚刚还听说这胖老头的病态,心中更是印象恶劣,也懒的跟他客套,直接回绝道: 太子待我不薄,我怎么能对太子有不敬之心,何况太子监国便是君,君臣有别,更不能妄加议论,还请老大人慎言,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话说的不客气,杨太尉既不生气,也不失望,点点头微笑道:也对,老夫真是糊涂了,随口乱说,驸马莫要见笑,哎,人老不中用了,还请驸马回去转达,就说有劳太子挂念,过两日必亲往太子府当面致谢。 旁边的鹰钩鼻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恭恭敬敬地弯腰站着。 一听可以走了,王桐如蒙大赦,赶紧便行了礼,转身出来。 见了伍严谷等人,王桐把情况一说,大家纷纷感叹杨太尉果真是既老且病,脑子都有些不清醒,必定是表面招揽驸马,其实是借此贬低太子以泄愤,终究是小家子气,要知道旁边还有人站着,就不怕传出去大家尴尬吗? 不管如何,既然老头答应过几日去太子府回礼,那这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出太尉府的路上,王桐却是满肚子狐疑,杨太尉的举动实在古怪,身为三朝老臣,再怎么气量狭小,这挖墙脚的手法也实在太拙劣了。 而且自己无职无权无名望,之前与杨太尉向来没有交集,何德何能值得老头费这口舌,真是费解。 更有邪门之处,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私底下悄悄说吗?旁边怎么还站着一个鹰钩鼻,就像监督一般一言不发。 这一切若通通都用杨太尉老糊涂来解释,总感觉十分的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