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飞行（1 / 1）

“人类是有巨大缺陷和弱点的，”一个苍老的声音环绕在耳畔，“政客们利用这一点，医生们挽救这一点，宗教想消除这一点，而我们——试图接纳这一点。这是我们观念上的根本不同，数千年来人类求同存异，这本无关紧要，但现在外星人来了，由谁来书写地球未来的历史，这就变得很重要了。”

娜娃机械地接受着入狱前的例行检查，多年来她已司空见惯。但是这次她并没有被带进专用的直达“天梯”，而是被转运到了最近的空港，被押送上了一架小型飞行器。她察觉到这次行程非常隐秘，机场没有看见任何荷枪实弹的封锁线，但羁押她的每一个特警都经验丰富、戒备森严，搭乘的所有交通工具都镀着防弹和反光膜，在轮转过程中她的脸几乎照不到一丝光线。

飞行过程中，她全程闭目养神，凭直觉计算时间——这是她二十多年的孤寂生活历练出来的本领。自她被从地表44区带走之后，已经过了16个小时，他们大概在第7个小时抵达空港换乘，按路程计算有很大可能性是德萨坎空军基地——她从火箭班毕业前往人类第一平台实习的时候就是从这里出发的。现在已经飞行了9个小时，飞行器依旧没有下降的迹象，这说明他们已跨越了第一平台的半径范围。

娜娃闭着眼睛，在脑海中画出地表经纬线地图，推测可能的目的地：不可能是任何一座“天梯”所在的地区，因为不必舍近求远，他们的目的地一定不在天上；如果要去地下，势必要经停第一平台8海里之外的昆仑环，但他们已直接越过；所以目的地一定是地表的某个区域。她耐心地等待着飞行器高度的变化，脑中的地图范围如雷达扫描般不断缩小。

“不用算计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不知道，位于地表1区。”这时那个苍老而干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娜娃猛地惊醒，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特警从反光黑色头盔里发出声音。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娜娃仔细地扫了他一眼：这个人从身型看来，并不像垂垂老矣；但他的声音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头子。即使隔着头盔，娜娃也知道他正盯着自己，在同样的制服下，他的身姿比周围的人更松弛。地表1区，是靠近极地的无人区，只有一些科考点和军事项目。娜娃刚一皱眉，那特警似乎会读心术似地再一次开口：“不只有那些，还有人类第二平台。”

这简单而毫无情绪的一句话，使娜娃大为震撼！人类第二平台？她闻所未闻。那是什么？更高密级的军事机构？这对她早期搭建起来的世界观形成了冲击。接着她想：为什么要让我到哪儿去？

她望向被反光膜镀上一层黑罩的窗外，感觉自己置身一个巨大而危险的秘密。飞行器内部暖色调的金属光泽使她联想起加热器的内胆，而自己就像是被一群煤渣包围着的某种食物。

会说话的特警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双手十指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两下——这个细微的动作使娜娃坚信：他不是真正的特警，他只是被派来监视她的某个身份特殊的专员。

娜娃并没有发问——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样似乎更奏效——于是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闭目养神。几分钟后，果然那人开始摩挲衣服，欲言又止。

“这样没用，女士，”那个令人难受的声音讪笑道，“我知道你的圈套。”

娜娃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心里开始发怒了。这个人真自以为是！

安静了片刻后，她再度睁开双眼，结果被吓了一跳：那个怪老头儿正站在她的跟前，悄无声息地等着她睁眼。随后他竟然开始摘头盔——她瞥见旁边的一个特警似乎有阻止他的冲动，但又克制住了——头盔落下的那一刻，犹如春风佛面：那是怎样一张面孔呵！深褐色的卷发，鲜花般俊俏的脸颊，深邃的绿眼睛，带酒窝的微笑——与那把破风箱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及——娜娃直愣愣地盯着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对方是男是女！

“一个中性的美人儿？”绿眼睛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当然，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娜娃惆怅地紧闭双眼：这人还不如不说话！

“睁开你的眼睛，”对方命令道，“多看看我的脸，你会忘记我的声音的。毕竟我们今后将成为同事。”

就在此时，飞行器开始陡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