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劫后重生(1 / 1)
下合村是靠着山的,说是山,其实也没有多高,而且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整座山主要是靠黄土堆积起来的。
以前的后山没有被人们开采,生态保存的很好,山里藏着狼虎这种猛兽。 这两年因为大旱,周围村子的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山上。 家里粮食不多,就去后山挖野菜,摘野果,更有些家里困难的,把树皮都给扒了。 周围村里人对于后山的掠夺,直接影响了后山动物们的资源。 所以才会有那年冬天,狼群下山作乱的事情。 那次之后,为了防止狼再跑回来,村里人开始砍树,目的是彻底赶走在后山的狼群。 没有了树木的防护,黄土地上土块石块很快就随着大雨,汇成一条河。 村里人不关注排水的问题,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村里的变化。 而在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时候,后山开始了它对人们无尽掠夺的报复。 后山发生泥石流了。 苏杳住在离后山最近的位置,泥石流最先涌进了她的院子。 原本就有些摇晃的老房子,在泥石流的侵蚀下倒塌。 房屋倒塌的声音不小,但是有空间的隔绝,苏杳全身心都投在整理种子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发生。 而几十里地之外的闫守成,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外面的雨也小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的离开,闫守成也拎包准备回家。 这几天下雨,路上不好走,昨晚苏杳千叮咛万嘱咐,要闫守成别回家了。 闫守成出了门,径直走向自己的宿舍。 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宿舍门,闫守成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闫守成还是收回了脚,转头去拿自己的自行车回家。 从单位到家,闫守成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路有些难走。 有些小道被雨水冲塌了,只留下一个人可以通过的距离,深浅不一的坑坑洼洼,让闫守成摔了几次。 靠着绑在自行车车头的手电筒,闫守成到达了村口的公交站。 已经完全黑暗的天色下,下合村有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热闹。 人群涌动,挤在下合村外的一处高地上。 闫守成不明所以,没有和那边的人多搭话,只顾着骑车往前走。 守成,村里后山有泥石流,你不能进去了。 到了村口的地方,闫守成被拦了下来。 雨水多了,在黄土地上很容易造成泥石流,但是下合村在的地界已经多年没有过大雨,闫守成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爆发的泥石流?村里受灾情况怎么样?有人伤亡吗? 闫拾云一直在前面指挥行动,看到闫守成也是小跑了两步过来。 三四点吧,泥石流的动静不小,靠近后山的人家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挨家挨户的叫着人往外跑。只是先把村里人都撤出来,具体人数还没有清点,不知道有没有伤亡。 是靠近后山的人家发现的不对劲。 闫守成听了这话,提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看闫拾云来来往往忙活,闫守成也不多问了。 人都在外面的高地吧,我去给你清点人数。 说完,闫守成看着几人手里的火把,把自己车把上的手电筒解了下来:这个给你们留着用。 说完,闫守成转身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下合村是建在洼地里的,中间低,外面高。 高地上紧急立了几根木杆,用麻绳扯起了几块油布,给人们挡着点小雨。 雨后的高地,风像刀子,刮得人发抖。 坐在油布下的人们互相抱团,靠着体温取暖。 闫守成把自行车扔在一边,拿出纸笔,挨个登记每个人的信息。 突然的灾难,让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黑雾,恐惧的神色,让每个人都有些惶然。 闫守成转了一圈,该登记的都登记完了,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苏杳的身影。 借着火堆的微光,闫守成把自己记录的人名挨个查看一次,还是没有任何的踪影。 闫守成蹲着的身形晃了晃。 守成没事吧。 坐在闫守成旁边的闫芳妮抓住了闫守成的胳膊。 定住身形,闫守成挣开了闫芳妮的手,转头问道。 有没有看到苏杳? 苏杳跑出来了吗? 有苏杳的消息吗? 连续的三个问题,问懵了闫芳妮,在闫守成凌厉的眼神下,木然回道:没有看到,她她是不是跟着大队长在村口忙活,毕竟她也是个村干部。 闫守成视线一转,连着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答复却是出奇的一致。 没有。 没看到。 闫守成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不是说里面的人最先知道泥石流的发生吗?是谁第一个跑出来的。 海棠,是海棠。 闫守成抓着登记姓名的本子,快步去找村里人口中的海棠。 下合村建村有些年头了。 以前为了上山方便,村里的房子都是依山建立的。 后来,村外通了车,村里人新翻修的时候,好多人选择在外面靠近村口的额位置重新选址盖房。 海棠家男人有兄弟两个,分家的时候,大哥自己在外面盖了一套新房,他家则占了里面的老房子。 海棠家的房子和自家房子中间隔着三四个院子,已经都搬走了。 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往里面跑的。 闫守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没得到准确的信息前,他还是愿意骗自己一回的。 闫守成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海棠的。 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靠着男人休息。 方便问嫂子点事吗? 闫守成的声音里有些颤意,询问着葛顺的意见。 葛顺是属于劫后逃生出来的,整个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了闫守成一眼后,摇了摇海棠。
海棠半眯着眼睛,重新掖了掖盖在孩子身上的衣服,转头看着葛顺,有些生气嘟囔道:老娘拼了命的把你家老小拉出来,你都不能让我安稳的闭眼睛睡个觉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了你们这家人。 要是往常,听到海棠这么说,葛顺高低得争个对错,但今天确实海棠立了大功,这个时候也就不说杂话了,指了指闫守成:守成说要问你点事情。 转头看向闫守成,海棠收了收自己的脾气:什么事? 我听别人说,嫂子你是最先从里面跑出来的,你有看到苏杳吗? 下午雨停了一会儿,海棠本来是想着趁着这个时候,把自己之前种的菜清理一下,只是刚进了菜地,就听到了后山有声音。 那声音和平日里听到的电闪雷鸣声不一样,像是水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直觉不对劲,海棠连手里的家伙什都不要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抓起孩子就往出跑。 一路跑过去,海棠嘴里高声喊话,把村里人都招了出来。 一直到了大队委的院子,海棠才停下了脚步。 海棠回想着今天的事情,恍然发现,确实没有见到过苏杳的影子。 看向闫守成的眼神里有了一些担忧:苏杳是不是没有出来? 闫守成那一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满脑子都是一个信息。 苏杳没有跑出来。 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闫守成缓缓点头:谢谢嫂子了,我知道情况了。 缓慢起身,闫守成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海棠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推了推身后的葛顺:跟上去看看。 葛顺还在迷糊中,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去干什么?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海棠拧了一把葛顺腰上的软肉:苏杳没出来,守成心里着急。你去看着点,以防他冲动。现在村里不能进去,已经一个人出事了,别让守成也出什么事。 海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故意压着声音,这么一会儿的空档,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苏杳可能出事的消息。 高地上已经看不到闫守成的身影,葛顺跟着离开之后,村里也陆陆续续跟着走了几个人。 闫守成再次出现在村口。 闫拾云正用着他的手电筒照看村里的情况。 里面什么情况? 闫守成的声音突然响起,闫拾云被吓的抖了抖:泥石流应该停住了,这边地势高,上不来,是安全的。 确定是泥石流吗? 闫守成现在比谁都希望这是虚惊一场。 是 闫拾云最开始也以为是海棠的大惊小怪,把海棠安顿好之后,就进村里查看情况。 结果没走多久,就看到从村里涌出的浑黄的泥水。 村里人一个接一个的从闫拾云的身边跑过,闫拾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找了几个青壮年,把大队里的一些油布带上,闫拾云召集着大家伙儿往高地上跑。 闫拾云的答复,摧毁了闫守成最后的一丝希望。 闫守成看着漆黑一片的村子,喃喃道:苏杳没在,苏杳没出来。 什么? 闫拾云没听清楚。 葛顺这个时候跟了上来,看到闫守成,松了一口气,开口劝解道:守苏杳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等着消息就好,别太冲动了。 苏杳怎么了? 闫拾云转头,却看不清对面人脸上的神情。 苏杳没出来? 闫拾云说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 我要进去看看,闫守成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看到里面并没有泥石流淹没的情况。 这话一出,立刻被闫拾云阻止了:天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真要有什么意外,谁都救不了你。 我自己的行为,我自己负责。 闫守成想睁开闫拾云的怀抱,闫拾云却是让周围的葛顺几人帮着自己拦闫守成:我是大队长,村里每一个人的安危都跟我有关系。 挣不脱束缚,闫守成一时间有些泄气,瘫坐在地上,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强硬一点,让苏杳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或者说,再有能耐,能给苏杳建一座新房。 低沉的气氛笼罩着闫守成。 闫拾云看他彻底冷静下来,开口劝解道:苏杳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不会有事的。 大福气? 闫拾云只是宽慰的一句话,却提醒到了闫守成。 苏杳有空间,在空间里,她就不会有危险。 闫守成有些激动,但那是苏杳的秘密,自己不能暴露。 闫守成握紧了拳头,尽可能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闫守成的心情很复杂,而被闫守成惦记着的苏杳,此刻也忙完了空间的事情。 敲了敲有些酸困的腰,苏杳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杂质。 意念一动,闪身从空间出来。 落脚那一刻,苏杳发现了不对劲。 落脚的地方,不是之前结实的土地,而是软软的,还往下陷。 从空间拿出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填满整个屋子,苏杳低头看脚下,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堆流动的泥石上,心里一惊,身子晃了晃。 在抬头远看,本就破旧的老房子,现在地上都是泥石。门口的门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门框塌倒,冷风钻了进来。 苏杳想走出去看看,但每走一步,陷得越深。好不容易走到门口,蜡烛被风吹灭了,再次陷入黑暗,苏杳意识一动,苏杳再次转回了空间。 空间里的物资齐全,苏杳在这里生活几个月都没问题。 苏杳不知道泥石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是眼下已经是晚上了,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苏杳现在有些担心闫守成。 苏杳昨天晚上自己再三要求闫守成不要回来了,但是闫守成可不一定听他的话。 如果这泥石流刚好发生在他回来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苏杳无法想象。 苏杳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煎熬。 人在空间里,心神却观察着空间在的情况。 空间里,一年四季都是白天,苏杳熬着时间,等待着闫守成的到来。 村里村外,隔着不远的路,却没有办法联系,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让两人天人一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