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仆讲述的故事(14)(1 / 1)
我依言取出杯子,距离迎春花这么近,感受到已改变属性的引咒威力,杯子里的金光几乎破壁而出,我根本无法压制,就见木清把手一扬,从衣兜里飞快地抽出一小块针织布片,丢进我手中的凝露杯里。
我失声道:“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件……”
说时迟,那时快,木清翻过另一只手掌,掌心里躺着隐形叶,翠光正在叶脉里飞速翻卷,她将扔过布片的那只手的手指在齿间一咬,登时血珠涌出,迅速往叶脉上一擦,翠光刹那变成红光,隐形叶凭空飘浮了起来,悬停在凝露杯的上方。
我垂首看去,我手中凝露杯里的针织布片已如溶解一般,消失不见,而杯里的点点金光竟然也变成了红光,摇摇摆摆,仿佛有看不见的线扯着,被隐形叶牵住。
我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木清好整以瑕,盯着隐形叶,对我解释道:“二十八年前,金灿用其血蛊咒咒身,全力施为放出来的灭咒,以小凝露的血气为引,带走了那具咒身里几乎全部的灵力。他的灭咒令得小凝露淹死,并强行修改了引咒的属性,但引咒拼力挣脱,将水仆的催生力落凡到林子身上后,自己弹回了前世水仆随机设定的灵力回归点。而金灿的灭咒,则被困在淹死的小凝露身上。何明眉在埋葬小凝露的那一晚,贴身抱了她整夜,母女血气相通,灭咒因此转移到了何明眉身上。之后是在看守所里,何明眉又贴身穿着兰中轩的针织外套,而兰中轩是小凝露的生身父亲,亦与小凝露血气相通,只不过单是一件衣服,无法承接灭咒转移,灭咒因此一分为二,核心仍留在何明眉身上,外壳转移到了针织外套上。再之后,是兰家老祖宗拿到了外套,她是小凝露的亲奶奶,也与小凝露血气相连,老祖宗无师自通,悟出了激活灭咒之法,用自己的血液滴在灭咒外壳上,看到了小凝露死时真相,从而下定了自杀的决心。这其实是受了灭咒外壳的影响,灭咒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激活它的那具人身形体,本来只针对小凝露,但因为引咒的反抗,灭咒脱离失控,又拆散成了外壳和核心两部分,兰家老祖宗在完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激活灭咒外壳,必然受其影响,。”
我看到木清的脸上,有着深切的哀伤,她现在说这番话的心情,是属于木清的,还是属于兰文珠的?若是兰文珠,她如此清楚地对我述说着自己奶奶去世的真相,心情该会是何等沉痛?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木清捏住自己流血的食指,捏到指尖发白,继续对我说道:“我拿到那件针织外套后,便知晓了,若想要激活灭咒的外壳,只需将我的血液滴在上面即可,要知道,兰文珠的身体,同样是和小凝露血气相通的。可我,不似我的奶奶那样,对灭咒的威力一无所知。我知道,我必须先做好防护,才能激活灭咒。凝露杯里的金点,是对灭咒威力的警示,我将印有灭咒外壳的针织布片裁下,用我的灵力压制着,丢进凝露杯里,凝露杯为了护主,必然全力阻隔灭咒的威力,而就在这一刻我用隐形叶吸取我血液,用以激活灭咒。隐形叶和凝露杯,是你我的巫具,木水相亲,可以自行连通,我的血气便能在巫具的防护下去激活灭咒外壳,则我的奶奶曾经历过的一切,会瞬间进入我的脑海。”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凝露杯,喃喃问:“那么,这红光是……”
木清说:“灭咒的威力受凝露杯阻隔,我的血气得隐形叶防护,在此双重保护之下,灭咒的外壳虽然受激显形,却无力对我们产生任何影响。水媚,我告诉你,捏合两个仆人的灵力,启动交融,需以巫具为引。而没有点金杖在此,我无法牵引出卜杜的灵力,所以现在,我只能以这个灭咒外壳为引。灭咒的核心已被点金杖吸收,灭咒外壳显形,点金杖里的灭咒核心自会呼应,则连金灿身体里的金仆灵力都会被我引过来。等一会儿,我将迎春花催生化形,待卜杜出现后,你就立刻要照我说的做。”
老实说,木清对我说的这一大套,颇超出我的智力理解范围,我感觉懵头懵脑的,便不再多问,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木清念动催生真言,隐形叶红光大盛,竟仿如一片用鲜血凝固出来的叶子,且有血影从叶子边缘漫延而出,形成一团血雾,渐渐弥散,向着那株迎春花扑了过去,将之团团包裹。只过了一会儿,我就看不见那株迎春花了,只有一个厚厚的血块,在那边滚筒般旋转着,越转越快,快到我眼晕得受不了。
我刚一闭眼,便听见“噗”的一声,我再睁眼一看,旋转的血块已经崩散,蒸汽一样消失在夜色中,而卜杜凭空出现在那边,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老旧行李箱,表情茫然,眼神空洞。
木清疾声说:“把凝露杯里的水泼到他脸上,快!”
我想也不想,手腕一翻,凝露杯里的红点汇聚成一捧血水,“唰”地泼到卜杜脸上,可这血水一沾到卜杜,竟然就消失了,卜杜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在同一时刻,木清拈起悬停在空中的隐形叶,照准卜杜的脸上一拍,刹那间,血红褪去,隐形叶恢复成翠绿模样,叶脉中的碧色光芒平稳柔和,不复刚才的狰狞模样。
木清收回手掌,隐形叶躺在她的掌心,碧色光芒渐渐淡去。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凝露杯,杯壁上再未透出丝毫红点,杯里也没有留下一丝水痕,看上去,就是干干净净的一只白色兽角杯,唯一与平时不同的地方,是杯底显现出来三条细细的金色纹路,很象是甲骨文的“水”字。
木清伸头过来看了看我手里的杯子,长吁了一口气,欣慰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