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屋外雨势渐起，天空愈发晦暗下来。四人待在骊华殿中，聂景迟平了怒意，揉了揉额角，依着桌案边沈余娇身侧的位置坐下。许江云靠在门边，抱剑远眺着屋外，沈余娇低头绣着新扇面，初莺则在一边奉茶，四人默默无言。

“这样沉默着听雨，倒也不错。”沈余娇忽然开了口，“……倒也是件雅事。”

“阿娇喜欢，我便陪着阿娇一起。”聂景迟看向她的眼中依旧满是温柔，仿佛不曾怄气过一般，“吃桂花糕也好，听雨品茗也罢，我都会陪阿娇一起。”

沈余娇目光不自觉躲闪，他只当她羞赧，笑而不语。聂景迟闲着无聊，正四下看着找些话茬，便发现许江云不知何时收了望向殿外的目光，正静看着初莺奉茶的背影。

聂景迟饶有兴致眯了眯眼，许江云察觉到自家主子打趣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将视线移了开去，将怀中佩剑又抱紧了几分。

初莺一边沏茶，一边看着沈余娇捏着绣花针，牵引着绣线在扇面上下飞舞，不多时便绣出一根枝丫来。

“娘娘绣的是什么？”她有些好奇，聂景迟闻声亦看了过来，待她绣完一片叶子，便了然于胸道：“桂花！”

“怎么？阿娇要趁着中秋，将这桂花团扇送给谁？”他挑眉一笑，“我可收不了这种姑娘家的礼物……如若是手绘的折扇，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臣妾是绣给嫣儿的，如何是给殿下的礼物？”沈余娇轻飘飘道，“殿下身边皆是些华贵之物，可看不上臣妾的东西。”

聂景迟立马矢口否认：“只要是阿娇亲手为为夫做的，为夫自当珍藏。爱惜都来不及的物什，又如何会嫌弃？”他特意将“为夫”二字加重了些，听得沈余娇还未做出反应，初莺倒先掩唇笑了起来。

“笑我？”“奴婢不敢。只是……”她眼珠子一转，悄悄看了许江云一眼，“奴婢和许侍卫都是明眼人，娘娘更是明眼人。殿下的满腔爱意早就在眼神里露了个彻底，不必再这般言语挑明啦。”

“殿下莫怪臣逾越，只是殿下这番话……实在是听得连臣都……都羞哇。”许江云犹犹豫豫吐着话，紧张的模样逗得初莺以帕掩面，笑意更深。

“行了行了，不说了就是。”聂景迟摆摆手道。

没了话头，几人再度陷入沉默。沈余娇倒是依旧低头绣着扇面，先是翠绿的叶，再是一簇一簇的黄色小花，熟练的苏绣技法让一枝桂花在扇面之上栩栩如生绽放。

待到最后一针收尾，已是雨过天晴。她抬起头，许江云不知何时已经在院子里扫起被雨水拍落的秋叶，聂景迟也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现在几时了？”她按着酸痛的脖颈，偏头问初莺。

“回娘娘，刚过巳时呢。”

“是么……”她直起身来，将手中的桂花团扇递给初莺，“寻个合适的匣子装好，给五公主送去。”

“嗳。”初莺点头接过，捧着扇子出了殿去。

沈余娇回转过身，看着熟睡的聂景迟，从榻上拿来褥子，轻轻披在他身上。她复又走到门边，看着许江云忙碌的背影，避过他的视线，莲步轻移绕过回廊，从后院小门出府，直向瑞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