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雾中来客(1 / 1)
徐旋凯大模大样的出了敌营,渡河而归。
梁相如的中账内,此刻只剩下梁相如一人,徐旋凯走后,他感到异常的疲惫,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就让他们退下了,以骠骑将军为首的几人愤恨难当,觉得不应该这么轻易的放走徐贼,但他们又清楚的知道陈王君子之德,言出必行,只得无可奈何悻悻离去。
梁相如重重靠在椅背上,听了徐旋凯的说辞,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此刻他只感到身体里的养分在流失,头疼欲裂。他当然知道徐旋凯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可即便是事实,又能怎么样呢,他梁相如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梁江山毁于焦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长,当今圣上死于非命。所以,他没有选择。徐旋凯肯定也知道他没有选择,徐旋凯提出的方案,连他自己都不信,梁相如猜到了他只是缓兵之计,可不知道他缓兵是为了什么。越想越头疼,多日来的殚精竭虑,终于在这一刻凝结成冷汗,从梁相如的额头渗了出来,他病倒了。
徐旋凯回营了,单枪匹马入敌营,毫发无损归来的消息迅速在军营发酵,极大的鼓舞了三军士气,徐旋凯非常得意。此刻他站在营外,亲自迎接普善,在他看来普善才是那个单枪匹马的逆转局势的人。
徐旋凯一把将普善拉起,免了他的礼数,屏退左右,两人围坐在火炉旁,看着卷舌而起的火苗。徐旋凯漠然正色,伸出双手靠近火苗取暖:“怎么样?”
“灵母已经答应襄助我们,明日应该就会派人前来。”
“太好了,普善你这是大功一件啊,不枉我孤身犯险争取时间”,徐旋凯大笑几声,在炉火旁抓着普善的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他在敌营的所作所为。
“不过,我虽嬉笑怒骂踏进梁相如大营,但我留心看到将士们仪容整洁,操练有法,为首的几个将军都是相如旧部,与相如上下一心,另外还有江东三大派也加入了战斗,确实是相当棘手,你的判断是对的,此诚不可与之争锋,不愧是相如!”
普善还在细想刚才徐旋凯对他描述的敌营情形,有所思的问到:“上帅说只要梁相如继位,就可以罢兵自刎,可是真心话啊”。
“自然是真的,我之所图,与你一般,不就是为了一个理想中的王朝么,相如甚至比我更合适,哈哈哈哈哈”,说完,徐旋凯起身离账。
普善隔着炉火看着他的背影,复杂的眼神里透着将信将疑。
翌日清晨,一艘墨绿色小舟悄然而至,洛河河面上的雾气,仿佛撕开了一个口子,让这艘墨绿靠岸,普善早早的就在岸边等候,他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在看到七娘娘之后,迅速打开。徐旋凯亲自将七娘娘、妃门腰主等人接进军营,七娘娘的轮椅缓缓的走着,旁边的妃门腰主,仍旧一身淡粉装束,玲珑可爱,一路上不停的左顾右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徐旋凯在中账设家宴,七娘娘和普善分列左右,其余人皆在下首。徐钰真与妃门腰主沫熙邻座而坐,桌上的手抓羊肉旁边放着一把小刀,沫熙拿着小刀直捅进羊肉里,左突右攮不得其法,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徐钰真见状,赶忙接过小刀,帮着把肉片好,再撒上孜然等调料,沫熙感激的望着徐钰真莞尔一笑,徐钰真面红耳赤,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
“徐帅,灵母派我等先行前来,带来了她的问候,族中尚有家事安排,待准备妥当后,灵母自会前来与我们会合,徐帅礼遇如斯,我等深感荣幸”,七娘娘稍稍一恭,表达谢意。
“七娘娘、腰主,我徐某人对嫁衣神族仰慕已久,记得普善先生第一次给我说起嫁衣神族时,我如听神话,惊诧万分,对嫁衣神族的遭遇深表愤怒,对神族的荣光深表敬佩,一直盼着得见灵母、灵女真容,今日有幸得见七娘娘、腰主及各位,果然是天降仙人,仪态万千,徐某人祖上积德,才有这等福分,哈哈哈”,说完自己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神族各位不饮酒,以茶代酒回敬一杯。
七娘娘端着茶盏,望向普善,“普善上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如今残缺之躯,竟能苟活于世,全仰仗普善上人当年素不相识施于援手,迦叶岩下救命之恩,永不敢忘”,说完将茶盏一饮而尽,饮完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的双腿,往事如在眼前。
普善连忙起身回敬,“七娘娘言重了,神族于我恩同再造,允我自由进出之权,赐我修习密藏千年之书经,使我普善脱胎换骨,于儒法道圣坛小有所成,后因缘际会被上帅赏识,才有今日,七娘娘及神族各位,切不敢再提往日点滴之事,普善羞愧。”说完普善接续干了三碗酒,一饮而尽,之后又端起了酒杯。
“普善深知神族苦难,却将神族之事说于上帅,并在危难存亡之际,擅自赴嫁衣神宫,求请灵母以及各位娘娘施以援手,实属冒犯神族,让灵母以及神族诸位,陷入为难之境,普善自觉羞愧难当,无颜面对先灵母及神族诸位。”,说完,普善又自干了三杯,本欲再饮,被七娘娘劝阻了下来。
“普善上人,言重了,多虑了,徐帅实乃英雄豪杰,不世出之帅才,天下人人敬仰,灵母指派我此番前来,即是承普善上人之情,也是如徐帅和普善上人之言,以我神族之力襄助徐帅,为我神族换一个光荣璀璨的未来,希望我们同沐日月光辉,同享大地荣光。”七娘娘举茶盏示意众人,一饮而尽。
大帅中账内灯火通明,偶尔传出大帅的爽朗笑声,应该是在宴请贵客,营门高岗上的士兵偷懒的时候这样想到,等他回过神来,前方河岸的迷雾中,似是又出现了一艘墨绿帆舟,速度奇快,在迷雾里时隐时现,像一条墨绿色的长蛇,几息间就消失在了对岸上游,士兵赶紧擦了擦眼睛,白天的那艘船还泊在原地,他以为自己恍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