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别(2 / 3)
“小心!”魏康连忙箭步上前,一把扶住昏眩的孔颜,又拿过差点落地的烛台,想到刚才若是人和烛台双双落地的情况,也没多想其他,当下一脸愠色:“你前日风寒刚好,还需多休息,这不黑不早得出来作甚,又想再病一场!”
刚堪堪站住脚,就听魏康语气不善地劈头盖脸斥来,孔颜呆了一呆,旋即亦是生怒,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脸上也冷了下来,正要抬头回上一句,却见魏康就单衣外只罩了一件棉袍,可见十之八九是被她吵醒匆匆赶来,这不仅扰人清梦不说,而且今日魏康要骑上一整日的马,这晚上睡得不足,难免白日精神不济,可后面行程极赶,也没得闲日供魏康歇息一下,顿时就有些讪讪的,心念自己本是因着魏康为她和天佑解了一大麻烦,她想着多少要尽些为妻的本分,不想弄巧成拙。
一时间,孔颜自觉理亏,怒气顿消无踪,却到底心下多有不甘,毕竟她这也是番好意,不由略含了一丝气虚的辩驳道:“二爷此行要出甚远,有大半路程是荒无人烟之地,妾身怕行李……”说到这里,隐隐觉得语气不对,下意识地停了话,蹙眉不语。
魏康却一怔,这才注意到眼前装行李的箱子皆是打开,其中有两个箱子更是有翻动的痕迹,心中已然了悟,抬眸见孔颜一反平日端庄大方的样子,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低头而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正要上前说话,不料孔颜清咳一声,旋即退后一步,欠身一礼,已然落落大方,跟着自然而然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疏离和客套,“今儿是妾不是了,忘了二爷一向浅眠。”
魏康脚下一顿,眼中的笑意随之敛去,眉宇间的神色沉了沉,不过想到离别在即,到底压下心中不快,道:“行了,三个箱子已够多了。”说完见着孔颜有些轻减的身子,念及好梦正酣的时候不放心的为自己清点行李,到底不由又缓和了语气补充道:“若有差等天亮了吩咐下人做就是了,这会儿正冷,回房去罢。”说时人已走上前,一手持烛台,一手揽上孔颜的肩膀,俨然是要亲自送孔颜回房休息,不让孔颜再留在中堂了清点行李了。
孔颜素性吃软不吃硬,这见魏康缓和了态度,语气里依稀还带着关切之意,她不由也投桃报李,想着冯嬷嬷一贯心细,应该一应行装备齐,于是顺从回房之余,也思忖着回报道:“其实其它物什到罢,妾身觉得轻巧的护甲还可以再带上两套,穿在中衣里面。”
说话间,已穿过西外间,走到西里间,见魏康在她上||床后,竟未拿了烛台离开,反倒将烛台一口吹灭,自行夜视上了床。
听到摩挲上床的声音,孔颜本能的疑问出声,“二爷……?”
声落片刻,一片漆黑中传来魏康的声音,“睡不到一个时辰了,就懒得在过去了。”
孔颜闻言不由又想到自己吵醒了魏康,她看着漆黑的床顶,发自肺腑道:“虽然相信二爷此去定会平安归来,但到底是去异国他乡,你又与吐蕃王有杀子之仇,还是多加小——”
一个“心”字未及出口,孔颜“呀”了一声,猝不及防魏康突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接着头顶一重,似乎是魏康的下颌抵在头上,这就听魏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了,“我路上会多注意,倒是你和天佑……”说到此处忽然良久沉默,就在以为不会继续下去之时,不想魏康的声音复又响起了,“我走后不久,河西的局势可能会一些动荡,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一副将全权护卫你和天佑,在我归来之前定能保你们平安,若是不能——”
“不能!?”听到不吉利之言,孔颜本就心下跟着一紧,偏生魏康还在此停下,她立时就扬声问道,“什么不能?二爷你是说自己不能平安归来么?”
魏康听而不语,却将手缓缓抚上孔颜的脸颊,在黑暗中摩挲着那一副世间姝色无双的五官,带着眷恋的犹豫在眼中流动,然当孔颜的容颜逐一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之时,一切的浮动情绪随之消失殆尽,眼中终是褪成一片冰冷,只听他的声音低沉地不辨一丝情绪道:“有生之年,我会护你一生无虞,安心睡罢。”
到底不习惯类似男女之间誓言之类言语,魏康这一番话的语气虽不是这类,但眼下这般情景,难免被熏染了几分,孔颜不好多言,但得了魏康信誓旦旦的承诺,想来应该无事,又一听让安置了,想到自己打扰了魏康睡眠,这会儿委实不好再叨扰了,当下忍了被拦在怀中的休息的不适,安静地闭目养神。
这一静下来,竟不知不觉又入睡眠,待再次醒来已是天大亮了。
匆匆忙忙收拾一番,待到换上二品大妆,已是至城门送行之时。
养病之日,缕缕由恐过病气为由谢绝了重华长公主看似,一来二去,不过三回,重华长公主便歇了看望之意,如此看着一派和谐,彼此却多少知道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