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宝玉挨打(1 / 2)
在上一回中宝黛二人彼此坦诚相见,两颗真心也终于读懂了彼此,一句“你放心”为“木石之盟”打下了根基。就在这个时候一则消息传来再度打破了贾府本该宁静的生活,被王夫人撵出去的丫鬟金钏儿突然投井自杀了,宝钗听闻赶紧前来宽慰王夫人,三十二回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故事进入第三十三回“手足耽耽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这一回是继“秦可卿出殡”、“元妃省亲”之后的又一个大场面,著名的“宝玉挨打”。那按照惯例我们将其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叫“宝玉挨打”,第二部分叫“贾母训儿”,先来看第一部分“宝玉挨打”。
回目当中的前半句“手足耽耽小动唇舌”其实就交代了宝玉挨打的一个原因,“手足耽耽”指的是宝玉同父异母的弟弟贾环,就是因为贾环的一句话成了压倒贾政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才有了后半句“不肖种种大承笞挞”,宝玉免不了一通皮肉之苦。
那我们要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宝玉为什么挨打?”我总结了三个原因,第一个叫“不学无术”;第二个叫“不忠”;第三个叫“不孝”,这“三顶帽子”扣在宝玉的头上任凭谁也帮不了他,因为很有可能让整个家族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个原因“不学无术”。宝玉不是会见贾雨村去了吗,回来的时候就听闻金钏儿投井的消息,心中是五内摧伤,又被王夫人数落教训,茫然不知何往,背着手,低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来至厅上。本来宝玉就心情不悦偏偏此刻还就碰见自己最怕见到的人,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宝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父亲,只得垂手一旁站了。
我们都知道贾政本来就讨厌宝玉整天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如今见其垂头丧气更为生气。若是放在平时宝玉肯定会卖弄一下遮掩过去,可现在听闻金钏儿殒命,恨不得跟了她去,任凭贾政说些什么,不曾听见,只怔呵呵的站着。
这就是我们说的第一个原因“不学无术”,这里要解释一下宝玉挨打这三个原因是站在贾政的角度归结出来的,了解宝玉的人都知道他并非不学无术,只是讨厌那些功名利禄之学问。面对金钏儿之死他流露出了真性情,与宝钗的冷漠相比较宝玉既有悔恨又有感伤,这样一份赤诚之心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再来看第二个原因“不忠”。父子二人正在说话,忽有回事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和忠顺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一面想,一面令“快请”。前文讲秦可卿出殡时就曾说过贾府现在是“皇亲国戚”结交攀附的关系那也都是国家权力的中央,但是就算贾府势力再大也有未与之来往的亲王,比如这个忠顺亲王。和贾府比较交好的有南安郡王、北静郡王等等,而今日忠顺王府来人,贾政这心里可就是“咯噔”一下,政治因素悄悄就浮上了水面。
那忠顺王府长史官到此究竟所为何事?其实人家是来要人的,长史官说:“忠顺王府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说毕,忙打一躬。
长史官口中说的“琪官”其实就是前几日和宝玉交换了汗巾子的蒋玉菡,这一下宝玉可是闯了大祸,这等于是动了亲王的人,严重些很有可能会被冠以“欺君之罪”。这里不妨多说一点,因为《红楼梦》中贾府所处的时代正是清朝,清朝时期大兴“男风”,也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会包养“男宠”,因为当时优伶的社会地位低下,所以很多好看的戏子大多就跻身于王府之中,蒋玉菡便是如此。
那贾政听闻此话当时就懵了,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宝玉赶来,贾政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此时的贾政那是何等的卑微,事到如今就连不喜读书都已经算是小事,引逗王府之人轻则问罪,重则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就算贾府是皇亲国戚那也比不上亲王的位高权重,岂敢有招惹之理。
宝玉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看见这个阵仗心中也很害怕,下意识就要逃避,忙回道:“实在是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说着便哭了。置身局外其实还挺想帮宝玉说句话,贾政口中的“引逗”确实不妥,宝玉和琪官的相遇还是拜薛蟠所赐,在酒局上二人相识,只因互生情愫故而才交换了汗巾子,引逗谈不上只是一种对于美好的欣赏,况且宝玉和琪官的交往并不夹杂政治因素在其中,所以宝玉到今天也不知道琪官是忠顺王府的人。
长史官岂会因为宝玉哭就收手,还未等贾政开言,长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宝玉连说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那长史官冷笑道:“现有证据,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因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