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僵持(1 / 2)
施谓进太学也有数载了,好歹也是内舍弟子,竟然先是被歌伎出身的林卿儿回怼,而后又当着一众太学生的面,被种溪一顿戏谑,当做了玩笑一般,施谓的脸上岂能挂得住。
今日之事,若是施谓不能找补回来,日后只怕他就成了太学生们眼中的笑话了,他在太学当中又要如何立足?
施谓思虑了片刻,道:“这岂是能并论之事?衙内这话说的可就牵强了,凡天下人,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庄稼汉,人人俱是自孩童长成,谁能免之,但诸如这位林小姐这般,在各酒楼茶馆中为市伎,本就是自甘堕落,又能怪得到谁人?”
如果说方才种溪的话是在诡辩,偷换概念的话,那么现在施谓所言,就是追本溯源,又把问题给拉回到了本质。
正如施谓所言,天下人,人人都是自孩童而来,但天下女子,在风月之地谋生的却只是少数,这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施谓的话就像一根针扎进了林卿儿的心窝子里。
林卿儿的出身本就不好,沦落为歌伎又岂是自愿,但到了施谓的口中,便就成了自甘堕落的事情,这话正是触及了林卿儿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若非现在是在外面,若非种溪对她早有开导,林卿儿只怕即刻就要委屈地落泪了。
林卿儿眼里的委屈落入了种溪的眼中,种溪也不免心疼。
这一瞬间,种溪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甚至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刘光世。
种溪看施谓振振有词,犹自得意的模样,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但种溪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若是这么做了,就正中施谓的下怀,为了一个歌伎出身的侍婢对太学生大打出手,种溪的仕途也算是结束了。
“哈哈哈”
种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懑,片刻之后,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怒意,反倒笑了出来。
种溪会突然发笑,这倒是大大地出乎了施谓的意料,一时间倒叫施谓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施谓警惕地问道:“你笑甚?”
种溪笑着对施谓问道:“我笑你方才的胡言乱语,若是依你方才之言,凡是曾因家境贫寒,无奈为歌伎谋生的女子都是自甘堕落,都是难登大雅之堂了?”
施谓若是想要种溪难堪,自然就是要力言林卿儿曾为风月女子,自甘堕落,以此来牵累种溪,好对种溪发难了。
施谓想着这事,正要应下种溪的话,但自己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一下子管住嘴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凡朝中要员家的妾室,有不少都是歌伎出身的清倌人,甚至就连当年权倾朝野的真宗皇后刘娥都传闻是歌伎出身,若是施谓应了种溪的这句话,在无意间就等于开罪了她们,这样的后果,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学生恐怕吃不消。
种溪的话,一步一个坑,稍有不慎就会栽进去,施谓意识到了这一点,忙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今日之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衙内何必累及她人。”
种溪见自己的话没能拿住施谓,倒也不气馁,只是接着道:“好一个就事论事,你施谓堂堂一个太学生,学的圣人之道,却偏偏欺辱我种家的一个侍女,成何体统,不知又是学的哪条圣人之道!”
施谓见得种溪的神色有些激动了,越发地得意了些,道:“此乃人尽皆知的事情,又何须从圣人之道,衙内以往厮混于市井,不曾入学,岂能知晓。”
施谓的话说的越发地重了,已经不止是限于林卿儿,甚至取笑起了此前种溪不学无术之事。
原本在施谓想来,当着众多太学生的面,自己这么说了种溪,种溪想必是要生怒的,但是他偏偏想地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