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5:八爪蜘蛛(10)(2 / 3)
“无可奉告。”
“让你能成功流亡的,恐怕就是他们吧?”麦克尼尔说出了一个让米拉和伯顿都感到惊讶的结论,“要不是我来过朝鲜两次,我也不会发现你们这里使用的义体型号都是高度近似的——这正好符合了韩国人的说法,经济上的萎靡不振限制了消费品的输入,使得在你的国家中最流行的义体和电子脑都是廉价而缺乏辨识度的老型号。利用这一点而潜入贵国的犯罪分子能够最大限度地完成他们的计划而不必担心受到打扰。”
金属摩擦的刺耳噪声惊得伯顿又一次拔出了衝鋒槍,在他面前,被明海俊用力向后推去以至于倒在地上的金属梯子只差一点就要砸在他的脑袋上。正当伯顿想要抗议时,他看到了明海俊那燃烧着怨恨和愤怒的眼神,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把所有的抱怨全都收了回去。
“我听说适当保持沉默在贵国是一种美德。”明海俊揪住麦克尼尔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麦克尼尔提了起来。但是,随即他便感到双臂完全麻木,双手不受控制地放下了刚从口袋里翻出匕首的年轻士兵。
“别动他。”米拉丢下这句话,继续小心翼翼地从脚下的尸体中分离电子脑。虽然把电子脑从义体里拆出来被描述得相当简单,其中任何的失误都会导致严重后果,一旦想要得到电子脑的人无法从其中恢复任何有效信息,电子脑也就报废了。
麦克尼尔不动声色地把匕首收回口袋里,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带微笑地直视着仍然怒不可遏的明海俊。
“我可以帮你把想要办的事情办完,别人做不到。”他自信地向明海俊抛出了橄榄枝,“听你刚才的说法,或许你希望报复他们,是不是?正好,我和他们之间也有一笔账必须要算,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完成各自的目标。”
其实,即便不用明海俊解释,麦克尼尔也基本猜到了神秘组织pic在朝鲜的活动规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朝鲜没有赶上义体化时代的潮流,加之风气又和两个邻国截然不同,对义体化的有限度允许反而成为了pic组织活动的温床。此外,尤为值得注意的是pic可能在脱北者的流亡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人口贩卖。比起拐卖城市居民带来的风险,在朝鲜附近以流亡作为诱饵来诱骗脱北者才是更加划算的买卖。到时候,pic组织就可以把自己的人伪装成脱北者送到韩国,再让他们从韩国前往世界各地。由于朝鲜人的特殊身份,这些身上带着流亡者标签的家伙多半不会受到怀疑。与此同时,真正的脱北者很可能被禁锢在由pic组织打造好的躯壳里,成为他们的无偿劳动力和工具。
果然不出麦克尼尔所料,明海俊确实暗示pic组织在朝鲜已经活动了很久。
“你们的委员长竟然没有把这个组织的爪牙彻底剿灭。”米拉失望地把电子脑塞进背包中,回过头去寻找另一具尸体,“他怎么可能允许这些罪犯终日为非作歹?”
“呃,有个细节我得纠正一下。”麦克尼尔尴尬地提醒米拉,“明海俊在海外流亡了十年,他是不可能知道委员长在这十年间到底做了些什么的。就算问题要由担任委员长的人来负责,也应该是现任委员长的父亲为此买单。”
“无所谓。”明海俊也笑了,“第二代也好,第三代也罢,犯下的错误和做出的贡献都不少。不过,若是说他们在我国境内的存在是否得到了我们的默许……尽管令人难以启齿,但确实是我们的放任给他们制造了良机。”
麦克尼尔点了点头,他以做生意的心态去推断委员长的决定,得出了近似的结论。潜在流亡者确实是一个重大隐患,让他们长期留在国内势必对委员长的权威造成损害,而任由他们逃亡同样会让委员长的权力受到质疑。那么,为什么不建立一个官方的流亡渠道呢?只要委员长支持的pic组织在朝鲜垄断了所有的流亡渠道,委员长不仅不会因为流亡者的逃离而遭遇名声上的损失,甚至还会从这笔生意中获利。pic组织得到了更多的工具,委员长则摆脱了许多麻烦,双方自然合作得十分愉快。
这样一来,他原本对委员长产生的那一点正面评价很快被淹没在了新的负面印象中。
“也许是委员长,又也许是军队中的强硬派。”明海俊叹了口气,“我已经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要不就是所有人都在说谎。”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给下一代人找出真相,咱们不能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谎言里。”麦克尼尔此刻突兀地产生了想要安慰安慰这个人形战斗机器的错觉,当他意识到自己才是弱势一方后,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放心好了,韩国人的代理总统不想引发新的冲突,我也不想。刚才那些暗示委员长或是军方高级将领默许人口贩卖的丑闻……我是不会对韩国人说的。可是,还有一件事始终令我费解。”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明海俊的,“潘多拉究竟是什么?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我怀疑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它的威胁。”
明海俊不明所以地望着麦克尼尔,他显然无法理解麦克尼尔所说的威胁是什么。
“哎呀,你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是不会懂的,屠夫怎么能明白呢?”性急的伯顿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明海俊和麦克尼尔之间,指着明海俊的鼻子骂开了:“……我这朋友,他现在得了绝症,不治疗肯定要送命,治疗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可他连医疗费都付不起,听懂了没有?你是不用想着怎么杀他了,反正他也快死了——可是,他就算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是惦记着更大的事业,哪像你一样脑子里除了个人仇恨之外一无所有……”
伯顿把麦克尼尔的病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又把明海俊骂得狗血淋头,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明海俊没有反驳,更没有动手还击,只是呆滞地后退了几步,仿佛在认真地思考伯顿描述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格。
许久后,明海俊才终于开口说出他的看法。
“那我就更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效忠于韩——南方的傀儡了。”他摇了摇头,“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英雄,现在的你只是个穷困潦倒的外国难民。你为他们战斗,是想要从中获得什么?难道是唯恐自己在南方当不了乞丐和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