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唤醒之诗(22):教义,灵感(二合一)(2 / 4)
用范宁前世的通用说法,西大陆类似于“日神式艺术”,而南大陆则类似于“酒神式艺术”,日神冲动是秩序之美的迷恋,酒神精神则是感官情绪的放纵。
一种常见的致敬“芳卉诗人”的音乐形式,就是将醒时世界和梦境混合在一起表达,或干脆暗示当下所处就是一场梦境,如此在虚幻模湖中逃离现实,以求得到对心灵痛苦的慰藉。
“如此看来,我此次在南国兴致所致弹唱的舒伯特《冬之旅》,虽源自德奥正统,但也有相当的酒神式艺术的影子,这不奇怪,贝多芬在《第七交响曲》中也设置了类似的致敬语汇......”
正所谓理性、秩序、逻辑可以造就音乐,迷醉、狂乱、奇想也可以,一些音乐让人感到纯洁美好、身心舒畅或否极泰来,另一些则让人沉醉在悲痛或欢乐之中难以自拔。
这当然同样是“严肃音乐”。
这个词语可指一切用成熟严密的作曲技法组织起来的、具备人文底蕴和思想深度的音乐。
“从芳卉诗人的教义出发,结合我已有的创作经验,我大概可以推测出,什么样的音乐更有可能实现‘唤醒之咏’,那就是提出一组与爱相关的疑问或对立,但不加以回答或解决,比如,暴力与田园诗的对立……”
范宁从身边行囊里,拿出克雷蒂安家族为他准备的崭新乐谱本和钢笔。
舍勒先生这种级别的游吟诗人,是不是教义都能自动转化为音符?旁边的露娜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大音乐家”如何构思作品,虽然是远距离的。
实际上她不知道,音乐灵感的最初形态,有时离音符差得很远,尤其针对管弦乐作品而言,范宁的创作习惯是先立意、寻找基调、确定结构,再去搜集或调用脑海中的素材。
笔尖摩擦纸面沙沙作响,他记录着自己拆解隐知所带来的初步理解:
“暴力,在不同神秘主义语境下,有不同维度的含义,比如‘尽’的暴力是征服、反叛或单纯炫耀技巧的斗争,而‘池’的暴力来自于感官刺激和原始**的本质驱动……”
“田园诗,令人下意识联想到生命、韵律、晨光与大自然,我在《第一交响曲》对其有过一些探讨经验,但现今反思来看浮于表面——田园诗看似是在歌颂和谐,实际上暗含冲突,那些醉心山水的人很多都曾经历过名利或情场的失意,他们用艺术重新定义自然界的各种声音,其实是一种寄托和放逐,以此隐喻个人价值在现实社会中的不可实现性……”
“所以‘爱是一个疑问’,但‘芳卉诗人’不予解答,仅仅给予繁多的田园诗般的赠礼,后者无疑是极度容易误导世人的……浅薄者往往将其理解为‘大自然的美好’,实际不是,实际它隐喻的是一种有待上升的,粗暴的原始状态的爱……”
“如此来看,作品必须具有‘描绘大自然’的形式,但仅仅单纯探讨到这一层的音乐家注定失败,大自然只是表象,必须要将‘爱是一个疑问’这个命题和冲突给隐喻出来……”
“这不包括回答,连‘芳卉诗人’都不予解答的问题,我自然也没有思路,但没关系,只要在创作过程中能意识到‘提问’和‘对立’,就足以成功执行‘唤醒之咏’仪式,而我的个人喜好可能是写一首大型交响诗,《唤醒之诗》。”
两世的音乐修养、“巨人”和“复活”的创作积累、加之极限高位阶的隐知储备……这一切让范宁的艺术领悟力和推演力达到了一个逆天的程度。
仅凭一些“花礼节”的习俗信息,几本教会经典文献,当他合上记录灵感的本子后,就知道这部《唤醒之诗》大致该如何了。
剩下不过是灵感的细分拆解、主题动机的构思、素材的整理加工、以及一些配器风格的想法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