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沉(一)(1 / 3)
山雨欲来之时,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头埋沙子里。而今尘埃落定,魑魅魍魉便逐一昂首阔步的登台。
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了,苏府仍旧空无一人。
祸兮福之所倚,一下子没了那么多异己,安知苏远蘅那几滴眼泪不是喜极而泣?
魏塱忙着收集当日证据,有,是霍家放了那把火。无,也必须是霍家放了那把火。
霍云旸上书,为固边防,当设平安二城监察史一职,天子准奏。
霍家借此不动声色的把人塞进了安城,丢粮一事,不能一击毙命,那也要务必成为压倒沈家的一根稻草。
沈家岂可坐以待毙,言说此次粮案未必没有胡人从中作乱。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平安二城防线百里,当日夜寻防,以保稳固,天子亦准。
反正是人要来往,自此平城粮草一月一送,沈元州的人可以堂而皇之月月入平城,算是与霍准打了个不相伯仲。
薛凌描了一夜的百家姓。手里书的是赵钱孙李,口中念的却是匡君扶国,只希望这翻来覆去的催眠能压住自己那一点邪念。
纵是岁月磋磨,到底丹心仍存。她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让生灵涂炭。
然而两地实在相距太远,她终究无法对那场腥风血雨感同身受,偏这几年颠沛流离,想来都是切肤之痛。
周吴郑王,描着描着,恶意不减反增。当年她父亲、她薛家、她平城上下,是不是都如同今日商人,不过是人掌中玩物。
原来别人能做的事情,我薛凌,也做得。
天色将明,一本薄薄的百家姓早已描了好几遍。推开册子,郑重的铺了一张纸。
苏家所用,无一不是好东西,练手也是名贵的松烟墨。里头兑了杜衡汁,入纸不晕,落笔生香。
薛凌学的,本大多是兵法战道,偏逢太傅退隐,便很是学了些文人玩意。
她以为这一生除了用来挤兑鲁文安再无用处,不曾想,有朝一日,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薛家一门忠烈,在皇帝眼里,不过指尖小丑,可以随意拿捏。
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