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学人剪径的赵虎（1 / 1）
有着宋朝圣相之称的李沆有句“圣相谶语”，原文如下：“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此参政他日之忧也。”
大概意思就是：皇帝正当盛年之时，就应该让他了解治国的烦恼，不然的话，他要么会沉迷于声色犬马要么就会将心思花在大兴土木、开疆拓土和求神拜佛上。我老了，怕是看不到这些了，但以后的宰相们，可就要小心了。
而宋真宗赵恒，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励精图治之后，用他的余生，完美印证了李沆留下的这句谶语，时任宰相王旦不知道有没有用心听圣相的话，亦或是真的用心听了，却无力改变现状，使得无数百姓因真宗的迷失而被迫成为了这位大宋主宰的沉迷神仙之事的牺牲品。
不知是不是上苍真的听到了真宗赵恒的心里话，在其封禅泰山后便将堪称“战争女神”的辽国萧太后带离了人间，但这件事着实让赵恒体验到了身为上天之子的超凡优越感。既然上天真的对自己的求告做出了回应，那就应该好好地感谢一番上天“爸爸”，于是赵恒下令，开建“玉清昭应宫”。
看字面就能明白玉清昭应宫的意义所在，回应玉清之昭，既然是用来回应上天的，那用料就必须讲究。史书记载：“其所用之木，则有岚州、汾阴之柏。”
而赵虎的家乡，就在汾阴，当年，赵虎就是为了躲避官府拉劳力而躲入深山的。如今，玉清昭应宫已经建成，可赵虎却再也回不去了，他的父母妻子或是饿死，或是病死，如今只剩他带着一双儿女在山野间过活。可秋日里的野兽最是难对付，打猎用的工具又恰巧都坏掉了，他与几个老伙计商量之后，便决定干一番剪径的营生。（剪径，就是拦路抢劫，在宋时称剪径。
泽州，因西接沁水，东连陵川，北靠高平，南接河南，自古以来便是山西南北通商的必经之地之一，自北向南出晋的要道，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需要经过泽州。在北宋时，这里更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每日行人，络绎不绝。
赵虎这帮人，自不会放过这样一块风水宝地，他们藏于泽州官道附近的丘陵之中，专在夜深人静之时挑没有护卫的车马拦路，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急着赶路的商人或者官人，自不会为了仨瓜俩枣拼死抵抗，让些钱财，便也过去了，自也用不得报官。可若是软磨硬泡都不得法，过路人就是不愿许些钱财，赵虎等人也由着人家过去，杀人劫财的事情，他们这些人，还真做不出来。
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官道之上，热闹不再，望着从远处孤零零驶来的马车，赵虎对身边一个老兄弟道：“炉子，去把那荆棘丛子摆上，这票我看能干！”
“好嘞！”炉子兴奋地离开了，今天他们再不得分文，山中的妻儿老小可就要饿肚子了。
张勇看着路上的荆棘，还有荆棘丛后面站着的五个汉子，心中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越发地兴奋起来，他可是已经过足了车神的瘾，正闲得手痒心慌呢！至于小郎君和兰儿的安全，他才不担心呢！这些年的大宋，愿意干剪径这营生的还真不多，规模最大的团伙，顶天也就四五十人了，他自己和小郎君两人，足够了。
所以张勇也没有耽误时间，对着赵虎几人亲切至极地问道：“汉子，可是想做些剪径营生？”
赵虎见张勇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只是以为这马夫在虚张声势，梗着脖子喊道：“正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勇的眸子亮了，他之所以问这一句，也是怕伤了无辜，既然对面认了，那便可以由得自家耍了。张勇咧着大嘴笑道：“行行行，陪爷爷我耍一阵子，让爷爷舒坦了，自不会少你们几个撮鸟的糊口钱！”
赵虎五人有些愣神，他们完全不懂张勇的耍一阵子是个啥意思。你若不急着赶路，这天都快黑了，为何不找个店家住下？你若急着赶路，便散些钱财出来，好让我兄弟几人有个糊口钱。耍一阵子是个啥意思？俺们可是剪径强人，不是楼子里卖笑的小姐！忒不尊重人了！
张勇大步走到几人面前，见几人居然还傻愣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颇有些急切地说道：“咋还不动手？爷爷我都说了，陪爷爷我练一阵子自少不了你们钱财！”
赵虎几人算是明白了，这年头打人都有钱财拿？那还说啥，动手吧！这汉子再壮实自己兄弟五人还能吃了亏不成？赵虎与兄弟几人确认过眼神后，一起向张勇扑了上去。可他们没想到，自己五人还真吃亏了，而且是眨眼的工夫，就吃了大亏。赵虎还好，勉强能站着，可自己的几个老伙计，已经都躺地上了。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个汉子，张勇很是不爽利，指着还能站立的赵虎骂骂咧咧道：“原来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撮鸟，就这些本事，还学强人剪径？害得俺白白高兴了一场。”
遇到了剪径的，宋兴自然不会在车上坐着，本来他也是想着下车给张叔帮个忙的，谁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张叔的一合之敌。除了那个站着的，剩下的几人除了身材还算壮实外，便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了，他们打架的姿势，甚至都不如街上的无赖子，明显就不是什么剪径强人。所以他有些好奇，便上前问了句：“你们既不是干这营生的，为何还要学强人剪径啊？”
赵虎见一身书生打扮的宋兴上前问话，心道这是遇上了读书的官人了，还是看着面善的小官人，当不会为难自己兄弟几人，弯腰抱拳施礼道：“扰了小官人赶路，罪过罪过。俺们几人本是山户，只因山中没了粮食，可捕猎的家伙事又都坏掉了，才想着在这官道上求些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