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无奈过江再谋生(2 / 3)
大水退去之后,耿家父子们首先是清理开楼梯,然后下得楼来将门里的淤泥铲开一个空间。打开门后,再将一楼内地板上和窗台上的淤泥全部清理到门外面的路边儿上。最后,耿英拿钥匙好不容易打开抽屉上的小锁子,用力拉开抽屉将零用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全部取出来,用一小块布包了拿到楼上清理干净。只可惜了多半店铺的粮油米面,全部都给毁掉了。再继续清理到小院儿里,发现驴和平车,以及简易车棚早已没了踪影,而且水井已经被浑水倒灌,恐怕在短期内不能再用了。
说起来,耿家父子四人应该是很幸运的了。无情的洪水虽然冲走了立下汗马功劳的毛驴和平车,损失了一楼店铺内所有的粮油米面,但四个人全都安然无恙,而且手里还尚有一些银两,不至于两手空空的。此外,二楼上还存有一些粮油米面和一大水缸的饮用水,勉强维持几日问题还不算太大。
接下来的几天,幸存下来的一些人开始清理街道,而更多的人则已经在准备或开始纷纷外逃了。原来,这次长江决堤只发生在北岸,南岸一点儿没有受到损害,这些人是准备渡江南下谋生的。
前思后想一番之后,耿老爹和三个孩子商量:“这场大水,已经使周围数百里今年不可能再有多少收成了,而且镇上的人口也损失了一大半。看来,咱们的粮油零售店已经不可能在这里继续维持下去了。我想啊,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过江去再做打算了。”
耿正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听爹爹说得在理,都点头称是。于是,耿老爹当即拍板:“事不宜迟,那我们及早准备动身。”
没有了毛驴和平车,耿老爹和耿正只能四处寻找扁担和箩筐。但是,在这场罕见的大洪灾之后,偌大的汉口镇已经被洗劫一空,像扁担和箩筐这一类的家伙什儿,大多已经随着洪水漂走了。父子俩人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寻得一副,耿老爹不惜重金买了下来。
由于小二楼的房主已经在这场大洪灾中遇难了,所以,耿老爹不需要交涉退房事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腿走人即可。
想到张老乡在临别时曾经说,待十一月里返回来之后要亲自到店铺送书信来,耿老爹的心里一阵阵作痛。他找出纸墨和笔,为张老乡写了一纸留言贴在门上。尽管明知张老乡即使真得返回汉口镇,也是百日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风吹日晒雨淋的,加上楼房易主,张老乡到时候能够看到留言的机会是极小的,但耿老爹还是很认真地写了。耿老爹在留言上仔细说明,自己在这里已经无法继续开店,也没有条件坚持等到十月以后了,只能现在就带着三个孩子过江南去另谋生路。希望张老乡携家眷来到汉口镇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倘若在这里无法立足,也下江南来吧。如果苍天有眼,希望大家还能在江南再次相遇,共叙友情,云云。
耿英把剩余的白面全部打成大饼,用包裹包好了放到箩筐内,作为父子四人路上吃的干粮。
次日清晨,天气完全放晴了,但街道上大量尚未清理掉的厚淤泥踩上去仍然还有点儿陷脚。耿家父子四人饱餐一顿之后,先将剩余的粮油米面和锅碗瓢盆等规整好了放在箩筐内,再把所有的衣物被褥等打了大小三包,耿正将开店以来一直没有再拉的二胡用一块儿厚厚的布包好了别在最大的行李卷上。至于木床、桌子、水缸、铁炉子和橱柜什么的大家什儿是没有办法带的,只能是丢弃了。
然后,父子四人把所有能够带着走的东西全部搬到楼外。耿老爹和耿英恋恋不舍地又返回店铺内转了一圈。耿老爹把称米面用的盘秤和秤砣拿起来看看,说:“这个以后也许还用得着呢,带上吧!”
说罢,用扫把清理了一番,拿出来放到箩筐里。
耿英拿下挂在抽屉拉环上的小铁锁,又用力拉开抽屉欲拿起销售账本再看看,但那个字迹早已模糊不清的账本,稍微一翻动就立刻变作支离破碎的纸片了。
耿英轻轻叹一口气走出来拉上店门。锁店门的大铁锁也是耿老爹租赁下这座小二楼以后自己买的,于是,耿英也把这把大铁锁从门环上取下来拿在手里。然后,再细细看一遍爹爹贴的留言。
耿直抬起头来问爹爹:“张伯伯能看到你写的留言吗?”
耿老爹没有说话。耿正拍拍弟弟的肩膀说:“但愿张伯伯能够早点儿听到这儿遭水灾的消息,先不要来了。即使是两、三个月之后,这里的条件也好不到那里去。万一他们真的来了,全家人举目无亲的,可如何安身立命啊!”
耿英看着爹爹留在店门上的一纸情真意切的留言,满怀深情地说:“真想再见到张伯伯啊!”
想一想,耿英又推开店门走进店内,确认后门已经关上了,这才又走出店门。由于房东原来用的那两把旧铁锁一直搁在店铺里边的窗台上,父子们前两日在清理窗台上的淤泥时已经都给扔掉了,耿英就用手里的这把大铁锁锁上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