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笼中之鸟(1 / 7)
——为医者犹如笼中鹤,为侠者身沦囚里鹰——
上回说到:张景年病愈得差不多时,终于重返画学上学。已等待数月的赵甫成终于见到好友,却不知为何,此人连日萎靡不振,一点精神也没有,连他的话也不肯回答。几次三番之后,甫成终于将他的话套了出来,继而获得景年托人从凶案现场带回的烧毁的画卷残片。心痛不已的甫成虽急火攻心,但仍先安抚了好友的情绪,直至见到张择端才将心中哀痛尽数倾诉而出。择端好言相劝,两人解决画卷之事后,一起商量起景年遭遇的问题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本回分解。
却说甫成与景年分别后不久,天色尚早。
城东张府内,张夫人房外,田信在门外陪主人站着,时不时担心似的往夫人房里瞅一眼,又悄悄看看他这主人的脸色,不知在心里琢磨些甚么东西。
未几,卢湛大夫挽着头发迈出门槛,与守在门外的张景弘一同往前院走。
“家母病情如何?”
“二月染的风寒已无大恙,”卢大夫答,“只是夫人长年积郁,还需要多加调理。”
“来京三年后,家母日渐寡言,家父想了许多办法,仍不见好转。”景弘命田信去为夫人检查药炉,又跟上去,“如此调理下去,能见好么?”
“药都是好药,一直吃着也能保住底子。可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身为长郎,不可一味从旁人身上想办法。”卢湛叹了一声,“说来也怪,前些年为夫人把脉时尚无异状,看来忧郁伤神是近些年的事情。载远,夫人可曾受过甚么委屈?”
景弘寻思一番,想起去岁仲秋父亲与几个仆人因议论夫人而起的争执来。
“家母出身北地,外貌与城内东瀛、南蛮异族大相径庭,虽不大出门,却也难免遭议论指点,是我疏忽了。”他皱眉道,“待我从应天府回来,便陪她出去散散心。”
“应天府?是要护送林道人么?”卢湛担忧道,“难为你堂堂禁卫军统领也要给这道士跑腿,这趟脚程虽短,却要当心些。连着清剿贼寇三月,抛去疲乏不谈,恐怕你早已是各路盗贼眼中最大的钉刺。林灵素又是个与官家有牵扯的是非红人,出城路上,千万留神啊。”
“好,我知道。”景弘点首,又往一旁锁着门窗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对了……”
“放心,二公子已无大碍。只不过还要休息五六日,才能跑跳自如。”卢大夫早已看穿他想问的事,“载远,我得问问你。这几个月里,你真没再朝他恶言恶语?”
“我没有。”景弘疑惑道,“为何有此一问?”
卢大夫还未答,便听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说曹操曹操到,张景年正与两名仆从跨入门槛,神情木然地拢袍进了院子。
“大人,二郎君回来了!”
景弘嗯了一声,往那少年郎面上看了一眼。却见景年也正看他,欲言又止,终究也没如以往那般招呼,只低声唤了句大哥,继而挪走目光,游魂似的飘远了。
看他已回房歇息,张景弘便回过头来,与好友继续往大门走。
“瞧见了?同夫人一样,二公子整日郁郁寡欢,不怪我问。此前我说过,他那些伤愈合得快,心疾却迟迟不见好,反倒还愈发重了……”卢大夫摇摇头,“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你与此脱不了干系。毕竟肯打那般响一巴掌的好汉,可没再有旁人了。”
“那一巴掌是他应得。”景弘冷哼,“但那之后,我未再与他言语,更不必说恶言恶语。如此三月相安无事,我怎知他那心病是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