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叁·调虎离山(1 / 7)
——算成败挽弓当挽强,伏粮草擒贼先擒王——
上回说到:政和六年,景年下山赶赴东昌府前线。为首的卢俊义知他急于为山上立功,便允他领兵同东昌府守将“没羽箭”张清交战,以测能否破解此人飞石奇招。然而,景年与燕青二人虽成功双箭破敌,但仍因难以打过身手极佳的张清而被赶来的官兵制约,最终,燕青撞城墙受伤,两人铩羽而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灯影摇曳,燕青趴在帐中榻上,手里抱着上衣,身上盖着一条被子,后背整个晾在外头,一层厚厚药膏底下隐隐露着片片矬痕。
景年走进来,唤了声哥哥便坐到一旁,瞧着有些愧疚,那养伤的便笑着喊他:“年哥儿,你与我主人说甚么话去了,我在里头听着嗡嗡嗡,也听不清你们在讲甚么好事。”
“甚么好事,快别拿小弟寻乐子了。”景年回敬,将一条腿翘在椅子上,又把胳膊往上一搁,怏怏道,“不过与他将今日同张清初回交手之事分说分说,我又自个儿寻思了半晌捉他的计策,苦恼得很。”
“嗳,十八儿郎,可别天天苦着个脸。”燕青扭着脖子趴在枕上,“那你可想出计策来了?”
景年摇头,诚实道:“没有,景郎才尽了。”
燕青便道:“景郎才尽,燕郎更要才尽了。不过,咱们且先不提张清,我倒有个怪事要同你琢磨琢磨——年哥,你瞧我背上伤处,像是甚么矬出来的?”
“不是在城墙面上擦的么?”景年张口便答。
“你再看看,”燕青向后甩甩头,“仔细瞧瞧。”
那年轻人才留心起燕青后背那片斑驳伤痕来,细细看了,也忽而发出疑惑声:“咦?”
“有何发现?”
景年跳下椅子,一口气走到燕青旁边去,又将他仔细打量了半天,才皱眉道:“你不说,我还未曾注意。你这后背伤痕有深有浅,浅的刮去半层皮,深的已能见肉——怎的像是在凹凸不平的砂石地上矬出来的?”
“不愧是年哥!上来便说中了。”燕青没法翻身,只能趴在枕头上,“你进来之前,我一直琢磨这事。方才我被拖撞时,本以为不过要在城墙面上撞上一下,谁知背上却被扎得锥心刺骨,如同撞了钉板一般。我便奇了,这东昌府城墙还能带刺不成?这般平整的墙面,却能将我后背矬得这么厉害……年哥,你说怪不怪?”
越听他说,景年眉头皱得越紧。他也寻思起来:是奇了,方才那城墙倒也真是乌黑光滑、平整干净,为何会将小乙哥背上矬出这么多坑坑洼洼的伤来?
再一想,俊义大哥此前说过城墙之事,难道东昌府之城墙,还真有高人以神鬼法术动过手脚?
正想着,那厢燕青嫌胸口教一团衣裳捂得发热,把手里的衣物往一旁推了几寸,继而衣角一滑,整条袍子便扑簌簌坠到了地上。
景年给他拎起来,抖了一抖就要往一旁架子上放,谁知这挂烂了后背的衣裳在手中一个忽闪,竟掉下来许多乌黑的碎屑来,便道:“好么,衣裳都刮碎了?”
燕青还未答,他又蹲下去,把地上的碎片往手里捡。这一捡不要紧,碎片才入了手,便摸着不像是袍子上的布,反而韧中带硬,好似厚纸。再端详片刻,碎片边缘层层分明,毛毛躁躁,如何看都像是由几张宣纸黏连而成,他便疑惑道:“这是甚么东西,小乙哥,你衣裳里哪来的画纸?”
“画纸?”燕青被他问愣了,伸手道,“给我看看?”接了黑色碎片一闻,立时叫道:“喔唷!怎么一股子臭味!”
景年也将碎片嗅了嗅,两年的画学生涯令他毫不犹豫地断定,燕青所说的“臭味”,乃是墨汁特有的气味——这东西是浸了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