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子(1 / 2)
雒阳曹嵩司空府,深秋的风带着落叶吹走了燥热也带来丝丝凉意,曹操陪着父亲走在精致的花园中,他已经习惯这种交流的方式,从十六岁起父亲便时常带他到这园中屏退下人随意闲逛随意交谈,哪怕说错了也很少被责备。
可是今日他却觉得父亲与往日有些不同,于是他静静的等待父亲发话。
“昔日于此汝必呱噪不休,怎今日如此沉闷?”曹嵩闷头走了一会总算发现了儿子的异样开口问道。
“非为其他,乃是阿瞒见父亲大人沉闷故而无言”曹操还是等待父亲打开话题。
“诶,汝可知为父奔走数日无果,去司空之职已成定数一载光阴如梦如幻,如今却是清醒之时”几句话仿佛耗尽曹嵩所有气力,说完便倚着一旁的假山而坐。
“父亲大人切不可沮丧,阿瞒虽未料此结果,但窃以为此可谓我曹氏之福而非祸也!”曹操连忙上前扶住曹嵩郑重的说道。
“休得胡言,福之何来?”曹嵩口虽呵斥,心中却有些期待,眼中也恢复了些光彩。他对曹操的教育,和绝大多数的汉代人不同,在后世来说就是民主平等教育甚至是放纵宠溺,幸而曹操也的确聪慧,大概十岁左右开始便甚少闯祸,也会自己回家读书,而且读的非常认真,后来又从许邵那里得了“清平之能臣,乱世之英雄”的评语。现在虽然整天看似无所事事花天酒地,但却熟谙天下大势,遇事也都很有自己的见解。
“父亲昔年从商可有涉猎盐、糖二物?”曹操想了一会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未曾,闻此二物自龙威创‘蒸馏法’制出上品后便逐渐风靡天下,如今二者中非纯白者皆不易售也,然此法一直未曾传出,故而”说到经商曹嵩可是经验丰富,虽然觉得曹操问得奇怪但也下意识的回了句。
“那父亲可知自龙威谋逆至今,此二物之利所归何处?”
“自然嗯自然应是握于帝室之手,只是今上今上不登朝堂,只怕此利已为阉党所分。”
“若是阿瞒所料不错,此利仍在今上手中,听闻先帝曾设盐使一职,后今上即位因查所任之人屡屡贪墨而撤,另设御盐司统辖,下设产地、工房、计财、运售、库纳、护卫各部相互制约甚是严密,而其各主事仅为从事,官轶四百石,且但有所令皆是黄门侍郎直接传达,数年未有消息传于外也”
“此等消息吾尚不知,汝何处得知?”曹嵩平日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形骸放浪之下必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当曹操提出不去太学治学,整日与游侠寒门玩腻,他也一概不干涉。但是今日所说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儿去岁与曲城梁良相熟,其任黄门专为今上递收御盐司文简,故而知些内情。但虽与其交心,却也只是与儿谈些外事,盖因若泄内情定被族灭,可见管查甚严绝非中常侍等人所能。且今上所为,儿常思之,以为皆乃有意而为,目的为何,却是不解”
“放肆,岂可胡乱臆测今上!”
“阿瞒知错,只是父亲细想,当年龙威横扫寰宇,其军资所耗皆是己出,龙威军甲械精良可谓亘古未有,所耗是何等之巨,儿料皆是此二物所生,收归帝室后又增售次等灰白者,如今不止世家大族便是寒门富户亦有食之,可见此利逾丰。然其后数十年边境未有较大战事,朝廷亦未远征,又无庞大工程,恐少府中钱粮已是不计,而今上今上虽是奢淫,却不建宫闱徒耗国力,虽是不朝,却紧握二物之利”曹操看着曹嵩越发张开的眼睛和嘴,便停了下来。
“嗯就算就算汝所料为实,此等种种又与为父、与曹氏有何干系?”曹嵩犹豫了下又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
“今上所思阿瞒虽未看透,但观其即位之初以雷霆手段诛杀窦大将军后却又如此蛰伏委政于十常侍,便可知其所谋甚大,他日必如庄王一鸣惊人也!而今朝中外戚不振,阉党与清流争斗愈烈,如今内忧外患俱至,又有天象连番示警,我料清流党人攻击父亲只是开端,必有诸多后手,而天子若有所谋此亦佳时如今雒阳已是鬼谋漩涡,我曹氏早日抽身其中,岂非明智之选?”曹操语速很慢,好让父亲足够思考。
“嗯,这也是言之有理,如此说来去岁汝此番推论何不早与为父言之!”沉吟良久曹嵩也是惊诧,自己这个儿子真是
“父亲在上,孩儿知错,但彼时儿亦未观之透彻,且若明言,父亲可愿弃职归隐?”曹操跪下对着曹嵩一拜,说完又是一拜不起。
“竖子!”曹嵩第一次这样非常生气,都有了出手教训的想法,可是手抬起来却没打下去。
秋风转了一圈,发现这园中竟然还有许多黄叶于是呼呼的干起活来。
“父亲,既已言及于此能否容阿瞒将不敬之言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