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吃酒(3 / 4)
也不用黄门动手,他亲手提了包裹出来,几下解开,一个散着腐臭味道的头颅赫然便在其中,不过这轻轻动作,便有蛆虫蠕动曲拱着掉落在地上。
莫说宗骨才继位,便是乞木这样在位已久的,朝中也是不认识的多,认识的少,可此时那头颅一露头——这回却是字面意思上的真正“露头”,几乎满殿人都再难站定,也不管恶心骇人,全数欲要凑近,一时连排列都乱了。
至于杨廷、张异等人,更是不顾仪态,个个瞪着眼睛过来端详两回,乃至御座之上的赵弘,也大着胆子起身来看。
“张枢密,佑宁二年,你在……”
不等屏风后人把话说完,张异便大声道:“当是那宗骨无异——此人少时曾落入群狼之中与头狼搏斗,最后虽得以脱身,右耳却被狼牙咬下半边……”
他拿手比着头颅右耳,道:“此处正是那疤痕同半边上断耳,还镶夹有他命匠人用金银宝石造的假耳……”
此话说完,他翻身俯首便拜,口中呼道:“天佑吾皇,天佑大晋!”
于是满朝俱是山呼声,无数人下拜叩首。
厉衍本来站着,方才听得屏风后那人说话,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偷偷抬眼去看,只看到一面隔档后隐约人影,根本无法辨认,正不自觉垫起脚要再仔细去听她说话,不妨为张异打断,才晓得此人是为枢密副使张异,就见被他那声音一带,满殿人跟着山呼下跪,哪里还能听得什么旁的声音,此时也只好跟着下拜,心中把这姓张的骂了又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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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垂拱殿外,乞元同一众狄人使团还不远不近站着,听得那刚开始还甚是散乱,随后越发整齐,几乎震天的山呼声叫他们仿佛回到今日早间天色未亮时分,被无数晋人围在都亭驿外,被迫听那许多辱骂话语。
只那时候他心中虽有紧张,到底轻蔑,只觉那一街人头,同兴庆府从前掳去的南人全无区别,不过寄存此处,将来仍旧是己方奴隶牲口一般。
但此时此刻,这叫声再莫名而来,不知缘故,其中狂喜情绪也令人根本不能视而不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分明按着密探送回的消息,两府昨日还为了岁币数额争执到深夜,已是必定愿意为了议和割肉挖心的,而不管政事堂,还是枢密院,多数宰辅其实都对公主北上和亲乐见其成,不仅愿意顺水推舟,甚至还有在后头帮着出力。
乞元一刻也不敢再做逗留,不用那黄门催促已经转过身去,足下快步前行,回都亭驿路上,自是同几名使团成员一并观察晋人街头巷尾,虽仍有许多愤愤不平声音辱骂岁币、和亲事,毕竟不成气候,也不曾听得其余消息。
好容易回到,他又设法收拢己方在京城的探子送回消息,依旧全无收获,一时暂无办法,也只好呼喝驿站上下官员,追问那翰林学士何时回来,再不住催促再次陛见,只私下里早发出密信回兴庆府,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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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都亭驿中,乞元等一干狄人使团成员一头雾水,垂拱殿中,等到其余官员散朝退去,自己却被同两府一道留了下来,不住回答前线各色的问题的厉衍也同样万分疑惑。
他嘴上全无吞吞吐吐,当真问一答十,许多东西不用旁人提及,自己便竹筒倒米一样,哗啦啦说了个清楚。
厉衍今次乃是奉旨回朝,除他一行之外,京中无一人更晓得前线情况,也是通过这许多官员轮番提问,他逐个回答,朝廷才把两军交战情况大致摸了个清楚。
原来那裴雍早在奉命领兵进京救驾之际,便已经分兵北上做了准备,其后多次小股军队化为商队或边民,悄悄借由翔庆军潜入兴平范围,又潜入银州范围,寻隐蔽处驻扎落定,摸清了主要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