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年危机（1 / 1）

222年，林城近郊，38岁的李之文正在自己曾经的办公室里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他被公司辞退了，这家他待了1年的公司，也因为疫情无法正常经营下去，只能裁员，很不幸李之文也是公司清洗的对象，38岁的他原本疫情之前过得还算不错，在公司中层管理，自己也跟好友合作开展了一份副业，在这个三线城市也属于中产，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

22年疫情袭来，好友卷款跑路，只留下了巨额债务，起初因为自己还有一份收入不菲的管理工作，可以勉强支撑，随着疫情加重，公司也开始欠薪，失去收入来源的李之文只能四处借贷来支付之前欠下的债务，最终也还是被债务压垮。

李之文一言不发的默默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带走，无非就是自己这十年来一直存放在办公室的物件，现在被炒了，也无非整理起来统统带出去烧掉扔掉，眼看基本都已经整理完毕，他坐在办公桌前，疲惫的点燃了一只劣质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仰头把烟吐了出去，在烟雾里他恍然看见文件柜上方还有一个纸箱还没有收拾，都已经忘记了那里面是存放什么东西

李之文起身把文件柜上角落的那个纸箱取下，打开一看，才慢慢记起，这是刚进公司时跟好友一起徒步原始森林时，经过一处很古老的神像遗迹时，在供台前发现的色彩斑斓的石头，当初觉得这石头很好看，便带了回来，原本是想放在办公室每日把玩，后来因为工作繁忙便将其束之高阁，

那彩色石头上面已布满了灰尘，色彩已被掩盖，他拿起石头用手指摩挲着，李之文回忆又开始泛滥，那时候真是鲜衣怒马风华正茂，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心头一阵酸楚袭来，这两三年原本一直压抑的情绪，终因这块当年随意捡拾的石头而决堤而出

他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整好落在彩石之上，泪珠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痕迹，露出了原本的颜色，拿着石头的李之文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石头，一阵刺痛让李之文回过神来，是手被彩石的棱角刺破，血液也沾染到石头之上，他忙将手里石头放下，回头去用纸巾擦拭伤口，在他回头瞬间，那桌上染血的石头，好似瞬间变得光滑，泛出一丝蓝色的光芒，一瞬即逝

处理完伤口后，李之文把彩石擦拭干净，露出了原本的色彩，他恍惚间觉得这块石头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随手将石头放进了西装衣兜里，端起自己的箱子走出公司的大门。

林城的阴雨天很多，哪怕是炎炎夏日，林城最高温度也极少超过3度，所以也有避暑之都的美称，作为一个省会城市，林城因地处内陆，又是高原地势所以常年在国内都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疫情持续了三年，整个林城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原本车水马龙的道路，行人也变得极少，李之文没有雨伞，站在大门前茫然四顾，自己的车早已被债主收入抵账，路边虽然有出租车，但想想自己卡里余额18块，便没再上前，但雨越下越大，走着回去那是几乎不大现实，就靠在公司保安亭的屋檐下，等着雨停。

李之文呆滞的看着大雨倾盆，脑子里还在想着该如何把今天要处理的欠款解决，所有的亲戚朋友几乎都借遍了，亲人朋友也都故意疏远他，当初风光的时候，不管是家里的亲戚，还是身边的朋友都众星捧月，那时候父母也每天都是眉开眼笑的，觉得自己孩子有出息，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那种传统大家庭里也是能人一个

李之文的父亲是位人民教师，母亲是位医生，二老原本生活在林城下面的老家镇上，享受着自己大好退休时光，后来因李之文发生变故，变卖了房产帮李之文还债，后来又来到省城帮着李之文照看小孩，靠着两位老人的退休金支撑着家庭的开销，原本老人就有各种慢性疾病，再加上这两年常有要债的人上门讨债，屡受刺激病情加重，对自己儿子失望无比，整个家已经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正在李之文神游的时候，公司里驶出一台轿车，那是领导钟云的车，钟云曾经也是李之文带过的徒弟，现在接替李之文的位置，将他扫地出局，车停在了李之文面前，钟云降下车窗，一脸鄙夷的看着李之文道：“文哥，怎么还没走啊？”李之文经过了这些年的磨难，早没了当初的锐气，虽听出了钟文的幸灾乐祸，但还是讪笑着说：“小云你要出去啊，我在这等雨停。你这是要到哪呢？你看能否带我一段。”钟云似笑非笑的说道：“文哥，真不巧，我只是到旁边买盒烟，我还真不去哪里，我都忘了，你车好像已经被别人扣了吧，要不这样好歹也是师徒一场，你应该是打车都没钱了吧！我给你转5块，你自己打车回去吧！”随即升起车窗，开车离去。

李之文被钟云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紧握着手机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泛白，看着驶出去的车一言不发，一阵颤抖之后手指无力的放松了下来，这两年来这样的侮辱，其实李之文早已经历了太多，情绪已慢慢平复，钟云果然在手机里转来了5块，李之文看了看，苦笑着随手收下了。在如今的生活里，李之文的尊严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李之文看到是老婆孔梵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电话里立刻传来了孔梵焦急的声音：“老公你在哪啊？今天又有人来闹事，爸爸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现在正送往医院，你赶紧赶过来，在省人民医院，你赶紧来”李之文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火急火燎的赶紧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奔向了医院，那整理了一下午的私人物品，就被扔在了公司大门口

赶到医院，李之文找到了老婆孔梵，孔梵疲惫的瘫坐在手术室外，身边还有5岁的小儿子李清逸，孔梵看着赶来的李之文，面色冷漠的道：“爸爸在里面，情况很不乐观，今天来要债在家门上泼了红油漆，爸爸被气得当场晕过去，老大在家跟着奶奶，我就带着小逸宋爸爸来医院了，医生诊断有可能脑淤血，住院的钱，是我找我同事借了3块，你之后看看怎么想办法还给别人吧，我太累了，你看着小逸，我休息一会！”

看着满眼失望的妻子和惊魂未定的儿子，想起手术室里的老父亲，当真是心如刀绞，自己怎落到如此地步，面色涨红的他抱起身前的小儿子，默默的坐在了妻子身边，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脑子里思索着该去哪里找钱来应对接下来还要缴纳的治疗费用，那三千块也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