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遂宁侯(2 / 5)
益州乃齐国皇室龙兴第二故乡,多数支持过高祖的家族都有封地在此,其中功勋最卓著、爵位最高的便是安晋谢氏。谢家封爵遂宁侯多年来一直安安分分,麾下谢家军自飞凤军撤离后一直奉命镇守陇西边塞,因而在多年的政治斗争中一直不动如山,八年前的削爵也不曾影响他们半分。
如今的遂宁侯名幼清,字希玉,年未及而立,乃是与高祖一同打天下的老侯爷的孙子,天下大定很多年后才出生的。因为家中有权有势,他自小行事便张扬跋扈,袭爵之后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又因为是唯二不曾被收回兵权的侯爵——另一个就是镇北侯,手中所持折扇乃高祖赐予他谢家的“丹书铁券”,在西南这种门阀权贵遍地走的地方,他享有极高的话语权。
谢幼清视线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床上的尸体上,挑了挑眉:“哟,代大人中午还在与我等吃酒,这便阴阳两隔啦。”
他这般说话行事,在场无人敢出声,皆都禀了声气,只当自己不存在。
叶臻顿时觉得,这遂宁侯说话很对她胃口。虽然她很讨厌以权压人,但不得不承认,仗势欺人真的很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遂宁侯在看见她的脸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和怒气。他很快转向君墨,点了点头。
梁敬泽显然是在极力忍耐,没什么好声气地说:“那依侯爷的意思,这案子该如何判?”
谢幼清目光微敛,说:“梁大人乃一方父母官,断案且得慎之又慎,万不能妄下论断。既然少谷主说是活尸作祟,则西川转运使乃是为国捐躯,本侯自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来人!”他拍了拍手,不容置疑道,“‘舞低杨柳’即刻歇业,配合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彻查此案!”
管事娘子听得这一句话,当即便抓住了主心骨,麻利地吩咐下去。
围观的人群,也像那么回事似的松了口气,潮水般退去。房间里霎时就没什么闲杂人等了,外头的灯光也慢慢暗了下去。
尽管叶臻早有经历,还是被大人物们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震惊到。她沉默着,崔浩想跟她说话也没有理会,只是长出一口气。
她看见兰因被松了绑,裹紧了她给的那件外衣,被带出门时,回头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只觉得受之有愧。
在宣城她能迅速平息通济码头的事,能为袁家父女讨公道,是因她能走九爷的路子,且认识江州布政使陆鼎元;在临川她敢对簿公堂,是因她笃定自己身上并无胎记,又摸透了景宏的性子,况且秦国公不过是个虚爵;至于方榆,他本就是女帝派来的使者,她仗着自己身份才能与他合作:无非都是因为那时她手中的权力足够,才能去追求所谓的公道。
可眼下,梁敬泽背后有襄阳侯等门阀和南疆势力的支持,连女帝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即便是君墨搬出青云的名头,也只能让梁敬泽稍微犹豫片刻。今日之事无所谓事实如何,真相本质上是由当权者一句话敲定的。
救了兰因的不是她,是遂宁侯,或者说,是绝对的权力。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
崔浩见她出神,催促道:“君寒,我们还是走吧,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先回去吧。”叶臻淡笑道,“我跟师兄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