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2 / 4)
杜鹃惊地一机灵,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会突然降临。瞪着惊愕的眼睛,望着一身黑衣的柳武有五六秒钟,没有反应,似乎吓傻了。
“姐姐,我是五妮儿啊!你的亲弟弟……”柳武激动地眼泪在打转。
“五妮儿?真的是你?”杜鹃从错愕中,醒过味来,激动地上前抓住了柳五伸过去的手,紧紧握着,“怎么会……黑更半夜的……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姐,什么事儿没有,我时间仓促,所以晚上专门来看你!”
“咱爹咱娘可好?说起来我有月多没去了……
快,快床上坐下,给姐姐好好说说……”姐弟俩手拉手坐在床沿。
“爹娘都好,”柳武目不转睛地望着姐姐,激动地道:“姐,这该几年不见,你可是真的见老了……”
“岁月无情,谁都跳不过这个坎去……常言道,焦心催人老,烦心白了头,尽是闹心的事……姐……怕是也没几年活头了……”杜鹃想起伤心事,不由自主的扯衣襟抹泪。
柳武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姐姐的伤心,赶紧劝慰道:“姐,不必伤心难过,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他见大姐情绪有所好转,又道:“黑更半夜的,怎么不见永新和黄莺呢?莫非不在家?”
杜鹃刚有点缓和的脸色立时僵住,慢慢冷了下去,面现忧苦之色,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晶莹的泪珠接二连三地悄然落下。
“姐,听咱爹说,永新染上了赌博恶习,莫非他又去赌了?”
杜鹃咬了咬牙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输光了他手里的钱,还把家里的东西偷着去卖。我骂过他,打过他,可他就是不改。我一点私房钱吓得整天藏在身上,深怕他翻了去。我吃糠咽菜又为了个啥呀?有时候……我……我真不想活了……”杜鹃呼吸急促,双手蒙面,“呜呜”低泣起来。
柳武看姐姐如此伤心,气往上撞,忽地站了起来,“他在哪里赌呢?”
“就在……”杜鹃抹了把泪,撇着嘴道,“就在东院,黄二楞家。”
古往今来,嫁出去的女人,娘家是唯一的依靠,有几个亲兄弟撑腰,婆家绝不敢给气受!柳武作为娘家人的亲弟弟,不为姐姐做主,又有谁能为姐姐出气哪!他一步跨出门去,站在当院里,隐隐约约听到了骨牌在桌上滑动翻滚的哗啦声。一人高的土墙,他稍一纵身便过去了。
这是一个四面土围墙的小院儿,木棍扎的篱笆门儿,三间正房,小瓦扣顶,白灰青砖小瓦起的花脊。在当时已算的上好房舍了,可见这黄二楞的小日子过得满不错。此时,房门虚掩,灯光昏暗。偶尔有声音传出,并不噪杂。
柳武压住怒火,推门走了进去。正当门处一张方桌,两盏豆油灯冒着黑烟。四个人围桌在赌,三个旁观。桌上摆着一沓一沓的国币。屋子里烟气缭绕,两个旱烟锅儿和一个大喇叭似的纸卷烟,在一明一灭,就像三个小烟囱。柳武推门进去,并无人在意,因为那个年头儿,法不禁赌,赌死活该!有的赌徒输红了眼,暗中摸码,押上自己地老婆,跟人家一夜风流,也不稀奇。他们看柳五平民打扮,以为是参赌或旁观者,人都没看清,便继续低头玩牌。柳武也看到了外甥永新。他双眼血红,大概又赌输了,正死皮赖脸地向身边一个胖子告借:“二楞兄弟,再借我几个,明天一定还你……”
那胖子不耐烦地打了一下他伸过去的手,道:“去去去,没钱换别人玩,借给你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路没来路。你借我多少钱啦?啥时还过!”
柳五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上涌,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眼下日本鬼侵占了我半壁江山,仍虎视眈眈,作为热血男儿,理应参军报国,却在这里赌钱败家,醉生梦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上前一步,伸脚将桌子勾了个底儿朝天。随着稀里哗啦一阵响,屋里一片漆黑。静默了大约有三五秒,黑暗里突然传来哗哗啦啦一阵急响。柳五吃了一惊,以为有人要向他偷袭,但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是在“浑水摸鱼”——抢钱呢!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扭身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