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人（1 / 1）
珠网般的裂纹在脚下扩张，顾凡尘早就拽起赵孽撒丫子朝着岸上狂奔，还没跑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爆响，灰白雪雾纷飞，两个少年如同被一只大手扔出，狠狠地砸在山脚雪堆里，极为狼狈。
爆响连连，厚重冰面被掀飞摔得粉碎，顾凡尘跪在地上咳出大口大口的积雪，晃晃有些浆糊的脑袋，抬眼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一抹幽绿光泽拔地而起，在方圆十多丈的雪雾中若隐若现，一双闪着冰冷寒光的眸子比婴孩拳头还要大上几分。 缩了缩脖子心中胆气十不存一，与身边赵孽道：赵兄弟啊，咱们好像找到宝贝主人了 赵孽刚刚抬头，见一双竖瞳朝自己与顾雀德这边望来，表情一僵干咳两声道：我怎么觉着它好像没啥个要谢我们的意思 跑！两人齐齐怪叫一声几个翻滚后脚上生风，一个腿蹬成车轱辘，另一个恨不能手脚齐用，就这样两个亡命之徒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雪雾之中，朝着山上掠去。 灰白渐渐淡去，一条通体翠绿的大蛇出现在湖中，吐出蛇信鳞片微微颤动，如离弦之箭朝着两个少年方向追去。 回忆刚刚场景顾凡尘止不住冷汗直流，看那怪物的大小怎么可能是山中普通蛇鼠，曾经在尚武殿看到过一本图解，书上所写与之对照妖兽一族无疑了。 相传妖兽凶残暴虐，喜杀戮，乃是血脉驳杂的妖族后裔与山中兽类结合，所孕育出的杂类，需百年才可通灵智且与人妖两族想比灵智不全。 许多妖兽遗留有极为粗浅的妖族神通，故而妖兽多有被人族大修士驯服亦或是结契为人族所用，这与从始至终那句：人妖殊途，一死方休。大不相同。 赵国史书中就有载，十国不止一次联手抵挡妖兽潮汐，每次大战都是尸山血海死伤不计其数。 曾经就有盛极一时的楼兰王朝被一头妖王代领的兽潮屠国，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 按照如今说法，九座王朝止戈蓄锐就是在积蓄力量，用以抵挡北边翻过十余条江流百座山川之后，那片妖兽盘踞的广袤森林人族禁地。 想到这里顾凡尘更加疑惑，这里虽是王朝边境，却也绝非是什么妖兽想来就来之地。 可由不得顾凡尘多想，身后山脚那边爆响不断，许多松树被大蛇撞倒，那头妖兽所过之地一片狼藉。 终是双腿不敌一尾，大蛇越来越近，看到那锋利獠牙吓得两个少年脸色发白，大蛇身形猛地一窜，一人还高的脑袋几乎要撞在少年背上。 顾凡尘竭力往前一扑栽入雪中，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半里之外的一座山头之上，一支黑色箭矢携带着千钧之势，急如奔雷洞穿风雪而来。 仅是一瞬便砸在大蛇头颅，蛇头一歪重重砸在地上翻滚着朝山下滚去。 略显枯槁的手指缓缓松开弓弦，整座山头也被震荡得积雪纷飞，轩赫看着远处妖兽狼狈身影，好似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浮云转头看向鼻青脸肿的少年，淡然开口：看清了，弓是这么用的。 顾凡尘踉跄着从雪里头爬起来，吐出大口夹杂着血腥的泥雪，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方才那一击有九成力道撞向大蛇，剩下一成扩散而出，可就这一成不到的气劲震得自己七荤八素。 赵孽也不好受，两脚朝天乱蹬一通，半截身子没入雪中还在苦苦挣扎，顾凡尘去拎起赵孽，少年晃了晃脑袋干呕着去捡散落各处的药材跟金条。 赵孽抬头瞅见远山上的两道人影，他身长脖子挥手语气诚恳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身上没什么值钱物件，几根金条就当拿回去垫桌角。 顾凡尘看清轩赫身旁那人心下大定，正是每年祭祖之时主持诸多事宜的那位祭祀大人，牧城张家一脉的老家主。 那大蛇翻腾起大片积雪，尖锐之声咆哮而出，吓得顾凡尘赶忙避开老远。 但看看老者又看看大蛇，少年心底算盘情不自禁又开始噼里啪啦响，一手捻着下巴细细估摸。 那大蛇眼现红芒，半边头颅被那一箭炸得血肉模糊，显然是凶性大起，山上老者俯瞰那头畜生已经弯弓搭箭，巨蛇不顾其他，只听又一声嘶鸣朝着两个少年方向冲来，浑身显出绿光，妖兽之气肆虐开来。弓弦如满月又一道箭矢离弦掠去，离两个少年百步开外左眼便被一箭洞穿，暗红血液四溅，大蛇痛苦嘶叫一声。
又是接连两声嗡鸣，一快一慢两道声音响起，就在老者第三支箭矢要临近蛇妖大口之际，另外一支箭矢邪刺入妖兽腹中，期间两支箭矢相撞本要射入口中的箭矢被带偏，从蛇妖脑袋一边划过。 老者并没有要继续出手的意思，只是转头一瞥，看像那已经跑下山脚的少年，张浮云背起长弓也向着山下走去。 顾凡尘看着那头蛇妖远去方向有些哀怨只觉着可惜，转头看向走来轩赫那张面庞，语气凝重道：出事了？ 轩赫眼神郁郁，想了想少年点头道：对，碰上了一个老王八，很能打的老王八 顾凡尘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轩赫转头看像正抱着怀里一堆金条的赵孽，微微转头眼神询问。 赵孽连垮出几步凑到两人身边，本来是打算伸手去拍雀德兄弟肩膀，结果刚撤去一只手怀里金条就作势要往下掉，只得作罢，他笑道：姓赵名孽家住东边，进山采药被雀德兄弟所救。 轩赫哦了一声再无下文，赵孽干咳两声去留都不是，此刻再看向怀里那些金条就很多余碍眼了。 顾凡尘察觉到赵孽那点眼神细微变化，抬起下巴点了点十多个金条，善解人意道：赵兄累不累，我帮你拿点？ 赵孽面露为难神色有些犹豫这怎么好？ 顾凡尘已经伸手接过了四根金条，不打紧，这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能帮则帮不是。 说着笑眯眯把其中两根递给轩赫，轩赫想了想还是接过金条，一手一个不合适，两人索性暂且收入囊中。 此时张浮云已经走来，赵孽眼眶一个泛红躬身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啊，小小金条还请笑纳！ 一弯腰刚刚收拢好的金条又滚落在地，老前辈摇摇头竟是丝毫不摆高手架子，蹲下身帮忙飞速捡金条，最后起身前辈不辞辛苦帮忙拿了五根。 赵孽颠了颠剩下最后这三根，果然人间正道是沧桑，今儿就碰上了三个大善之人，人间幸事不过如此了。 牧城 在祖祠静坐的老者缓缓睁眼，一双浑浊眸子渐渐清明，张浮云问道：陈婆可算出一二？ 阿婆将一把黄土撒出，直起腰拍了拍手，老妪眼神有些复杂道：狐相，莽相，梅花相，还有潜龙之相，唯独没有算出凶吉。 张浮云疑惑问道：这几桩推演结果各自指代为何？ 阿婆摇头道：前三者雾霭极多只可大致瞧出心身意三字，这最后一个就是字面意思。 张佛云面色古怪还是摇摇头哎，自有天数不可强求；行了，都是一把老骨头就先回去歇着吧，过些日子便是祭祖拜天了。 等陈婆走出祖祠，老者脸色严肃起来有些不悦。 他要去找找，找找是何方神圣，堂而皇之顶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 在出山之时赵孽称自己家在另一边，哪日有空便去牧城找雀德兄弟耍，各自身上金条就当垫桌凳送给三人，推脱一番最后只得收下，三人继续朝着牧城行去。 大蛇一路飞速逃蹿，临近北山三十里处，却被一个披甲武士临空跃起，一击震飞昏死过去。 一排排金甲黑骑的士兵庄严肃穆，一支赤金起帆上赫然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