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饮酒却无味(1 / 2)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初三、未时、杭州城西、楼外楼、“清波月影”内】
“大师兄!……”方铭博举酒与落阳对饮了一杯,问道:“铭博心中有一事不明,一直想请教大师兄,但却不好意思出口……”
“何事不明?你问吧!”落阳将杯中酒饮尽,淡淡回道。
“以掌门师尊之盖世武功,更添大师伯与四师叔合力,怎地杭州城北一战,却铩羽而归?非但徐无病那小子什么事没有,掌门师尊却受了重伤?”
“徐恪哪里是‘什么事都没有’?!”落阳哼了一声回道:“他受了凡大师伯重棍一击,当时右腿被打得骨断筋碎,已形同废人!”
“‘形同废人’?我看未必吧……”方铭博冷哼了一声道:“此人伤势究竟如何,今日你我二人可都是亲眼所见,非但已行走如常,且面色红润疾步如飞,哪里来的‘形同废人’?!”
“这个……?”落阳一时语塞,不由地有些疑惑道:“按说徐恪经我大师伯如此重棍相击,他这条右腿断无恢复之理,最起码,也不可能旬月而愈,这中间到底是……是有什么隐情……抑或是得了神医救治……或是有高人暗里相助……?这倒是难说的了……”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是难以相信,以徐恪右腿的伤情,不可能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恢复如常。
“哼哼!……”方铭博哼哈了几声,随之不以为然道:“哪有什么隐情?杭州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可没听说过有什么神医住在此地。至于什么‘有高人暗里相助’,徐无病身边那几个人,李秋不过是文官一个,其余他两个百户手下,我看手段也是平常,只今日那个白胡子老头,容貌虽丑,内功倒是不弱,可也称不上什么‘高人’……依我看,那徐无病之所以挨了大师伯一棍还能这么快痊愈如初……”他顿了一顿,又斜睨了落阳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道:“莫不是大师伯当日……想着那徐无病毕竟是青衣卫千户,故意对他手下留情吧?”
落阳本就对方铭博没有多少好感,此刻见他一副倨傲不尊的模样,更兼言语中对师门长者不敬,不由地心中顿起一股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手指着方铭博的鼻子怒斥道:
“方铭博!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大师伯的亲传弟子孙师兄死在徐恪那厮的剑下,那是我亲眼所见!大师伯与那徐恪有血海深仇,又怎地会对他‘手下留情’?!你身为少山外门弟子,非但至今未能完成掌门之所托,且对我大师伯竟还敢如此出言不逊!你……你……你……”他手指着方铭博,心中怒意勃发,原本想着要痛斥对方一番,但蓦地想到此地毕竟是杭州,在别人的地头上,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是以手指空中,一时间,气得满面通红,却有些说不下去。
“是铭博失言,铭博失言了,还望大师兄恕罪,大师兄恕罪!……”方铭博见那落阳突然间便勃然大怒,心下倒也是一愣,见对方作势欲起,仿佛便要与他拔剑相向,他忙起身向落阳赔礼,口中忙不迭地连声道歉。
“铭博口无遮拦,言语中若有不是之处,还望大师兄看在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的份上,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落阳哼了一声,朝方铭博挥了挥手,示意他从容落座。他望了望酒楼四周,心中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地一言不合就想与方铭博动手?若是自己果真向他拔剑,此事被掌门师尊知道,那定然是逃不脱师尊一顿重罚了。
“……”
方铭博旋即落座,接下来,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着,各自却都无言,窗外虽有数不尽的西湖美景,这两人却都无心欣赏,“清波月影”雅间之内,一时间,便只有一片默然。
落阳抬眼看了看方铭博,见对方虽是一脸谦恭之状,言语间也是恳切无比的神情,但不知怎地,心中对此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任何好感,非但生不出任何好感,且心中对此人还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只想早早把话说完,然后离此人越远越好。
“方总堂主……”落阳清了清喉咙,打破了眼前的沉默,郑重言道:“落阳此番前来杭州,乃是受掌门师尊之命,特意交代你一件大事。”
“哦……掌门有何吩咐?”
“掌门师尊命你,不管用何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一个月内,杀了徐恪那贼子,为我少山同门报仇!”
“掌门还是要我杀了徐无病?”方铭博闻言,心下暗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要我去杀人,这个人要是这么好杀,为何你们不去杀而偏要我这“外门弟子”动手?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称我为“外门弟子”,如今真到了需要用我之时倒叫起我“方总堂主”来啦!想不到我方铭博只有到了帮你们杀人之时才算得上是一个“总堂主”的身份。想到这里,方铭博心中已是冷笑连连,但此时当着落阳的面,也只得强压心中的不满,只是摇头叫苦道:“大师兄,这徐无病不知是从何处学了一身武功,手上功夫端的是不弱,要想在一个月内就取他项上人头,怕是不易呀!”
“怎么……?”落阳白了方铭博一眼,不悦道:“事情还没做,你就已叫上苦了!你身为分水堂总堂主,麾下有四千帮众,此地又是杭州你的地面,要你杀一个人,有这么难么?!掌门师尊亲自交代于你的事,难道你还想推托不成!”
“落阳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铭博忙连连摆手道:“只是这一个月的期限,着实是太紧了些。大师兄是知道的,前些日我分水堂已然派了两批人马,俱是我堂中的好手,可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陆地还是水中,一个个的都是有去无回。铭博精心谋划的两次刺杀,满以为定能将徐无病这小子的人头收入囊中,未曾想,到最后折损了这许多兄弟不说,竟连他身上的一根汗毛都没能扯下,可见徐无病此人已是今非昔比,要杀他还得……还得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