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竹萌生（2 / 2）

对叶云竹来说血缘这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叶璃是她的家人，也是她的恩人。

“放心，我有注意分寸，谁让我不敢惹我家小祖宗生气呢。”

叶璃一瞪眼，抄起桌上的柴枝在叶云竹脑门上敲了一下，“谁是你小祖宗！去休息，我准备晚饭。”

瞧见叶璃已经消气，叶云竹走回屋里躺到床上，慢慢将体内运转的真气收敛。真气停止运转的同时，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几次呼吸间叶云竹便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了。

这是叶云竹所面临的困境：从有意识以来，直至今日还在困扰着她的怪病。

十多年来叶云竹被病痛缠身从未间断，这导致她的身体常年虚弱，虚弱到来给她看病的大夫不止一次让叶璃为她准备后事的地步。也不知是该说她命硬还是那大夫医术高明，凭着叶璃软磨硬泡从大夫那里讨来的药方以及叶璃的悉心照料，叶云竹愣是吊着一口气瘫在床上生生熬过了数个年头，直到病情再次恶化。

大约半年前，叶云竹发现折磨她十多年的剧痛忽然退去，如果只是剧痛退去那对于叶云竹来说实属美事，可现实残酷，不单单是痛觉，同一时间里叶云竹的触觉、嗅觉、视觉、听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退，不用再花费全部精力与痛楚抗争的她这才有了余力去思考痛楚之外的事，不出片刻叶云竹便想明白了失去痛觉、五感退化是她的身体机能正在逐渐停摆的征兆，她大限将至。

当意识到与死亡近在咫尺时，叶云竹陷入了恐慌。

对于她这个常年瘫痪在床宛如废人一般还无时无刻不被剧痛折磨的病重之人来说，没有痛苦的死亡简直可以说是上天对她最后的怜悯和恩赐。

叶云竹不怕死，可她不敢死。

叶家遭逢变故后，那些未受牵连的仆役们树倒猢狲散不说更是化身豺狼虎豹，临走前将叶家值钱的物件洗劫一空，留给叶璃叶云竹二人的只有一座被打砸抢掠后空荡破败的叶府。就是在这么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当时十岁不到的叶璃不仅要一边照顾病重的叶云竹，一边想法子赚钱糊口谋生赚钱买药给叶云竹续命，还要时刻提防歹人和野兽。在叶云竹看来，比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需要活着的她，叶璃这些年过得更加艰苦。她欠叶璃欠得太多，没有还清这份恩情以前不敢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叶府虽被那些仆役洗劫一空，但府中收藏的书籍竹简却大都幸免于难，对于那些无知无识的奴仆杂役而言作为知识载体的书籍竹简其价值还不如一把镰刀、一顶斗笠，更何况失去主人的叶府中比镰刀斗笠值钱的物件多了去了，谁顾得上洗劫“不值钱”的纸页竹条。

而当时走投无路的叶云竹深知叶璃请来的大夫已无力回天，心一横，硬是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从卧房爬到书房，打算靠某些她曾不屑一顾的东西最后一搏。

结果不言而喻，叶云竹赢了，靠着那些她曾经不屑一顾如今敬之重之的东西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幸亏我识字，不然坟头草都得割两茬了。”

躺在卧榻上想起往事的叶云竹嘀咕一句，在乏力感的驱使下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