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忆儿时的两小无猜(1 / 1)
小时候,他俩是一个大院的孩子,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她爸爸是芦地质爸爸的纺织厂的会计,两家来往密切。
芦地质的家是一栋三层楼的独院小洋楼,外墙是乳黄色的。芦地质的房间,在二楼,窗口刚好对着房子前面的那条两边种满了梧桐树,家属区内的路。她经常去芦地质家玩,阿姨对他特别好,芦地质的妈妈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姑娘,她一去,阿姨总是把她搂在怀里,亲了又亲,给他拿好吃的,给她穿花衣裳,给她扎辫子。
六岁那年,上小学第一天,许多小朋友,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张望着不愿意走,她扎着羊角小辫子,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很开心,因为有芦地质拉着她的手,俩人一起穿过纺织厂,走过街道,来到学校。老师让大家排好队,按个头排座位,她拉着芦地质的手不松开,芦地质的个头稍微高一些,老师安排坐她后排,她“哇“地一声哭了,流着眼泪哭闹着要和地质哥哥坐一起,老师帮她擦着泪,调整了座位,她破涕为笑,开心极了。
小时候,俩人在一起无忧无虑,打灯笼的日子,妈妈刚点着灯笼里的蜡烛,芦地质已在门口召唤。红红的灯笼照着他俩的笑脸,她问妈妈:“我的脸红红的,我好看,还是芦地质好看。“还没有等妈妈说话,芦地质抢着说:“我好看,我高,我比晓钰有劲。“妈妈笑着说:“晓钰好看,长大了能上大学,地质调皮,长大了能当兵,是个男子汉。“她不依不饶地抢着妈妈的大腿闹:“妈妈,我好看,我有花衣裳,我有辫子,他没有。“然而得意劲儿还没过,芦地质把灯笼玩着起火了,她躺在地上撒娇,非要他赔一个。
戴香包的日子,其他小朋友拿着外婆缠的粽子香包比外面卖的都好看,芦地质不服气,拿出一个玩具汽车和洋娃娃,得意地夸耀着,我的车能在地上跑,洋娃娃的蓝眼睛又大又好看,还能动呢!蒋晓钰羡慕也嫉妒,嚷嚷着让爸爸给她也买一个,芦地质的妈妈把她搂在怀里,亲亲她,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更大更漂亮的芭比娃娃,在她眼前晃了晃,“好看不?““好看!“她喜欢死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说。芦地质的妈妈逗着她说:“叫妈妈,将来做地质的媳妇,就送给你。“她不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却知道阿姨比妈妈还对她亲,对她好,毫不犹豫地甜甜地叫着:“妈妈,妈妈,给我。“阿姨“哎“地应承着把布娃娃塞到她手里,她高兴极了,白天抱着布娃娃说话,晚上搂着布娃娃睡觉,形影不离,芦地质的家对她太有吸引力了,她几乎每天都去玩。
他俩每天拉着手去上学,晚上放学一起回来,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有芦地质的保护,同学们没人敢欺侮她,有“哥哥”的她,就这样快乐的度过了小学。
纺织厂与农村接壤,城市边缘的乡村没有别的:纺织厂墙外的河堤上栽着一排垂柳,春天来了,风吹叶摇,云动鸟惊;惊蛰过后,一声牛哞,几声犬吠,地里一片繁忙;夏天,蝉鸣蛙叫,就在阴凉里躲猫猫;她和芦地质一帮小伙伴跳皮筋,跨方格,砸铜板,滚铁环……采蘑菇的日子,小树林里,芦地质拉着她,她提着篮儿,拿着鲜花,天刚下过小雨,他俩追着一只蝴蝶跑,看着小鸟叫,听着虫蝉鸣蛙叫;躺在田埂上看云,坐在树枝上望月数星星;寻一截草茎扰动蚂蚁,爬上树掏鸟蛋;捡一块碎石赶雀,天热了,再往东走是灞河,清凉的河风,流淌的河水,飘柔的柳枝,就到河边打水仗,惊动了鱼,溜到水面来吹泡泡,他们又去浑水摸鱼;秋高气爽的日子,高粱随便怎么红就怎么红,茶叶高兴地想怎么绿就怎么绿;茄子爱穿紫袍,冬瓜想披白纱,野花你想妖?尽管妖;冬天来了,打雪仗的日子,戴着帽子,围着丝巾,芦地质是娃娃头,拉着她,领着小伙伴们全副武装在雪地里撒欢,呼呼的白气里,是一张张红彤彤的脸,一不小心摔个屁股蹲儿,顾不上喊疼,赶紧把手里的雪球扔出去!无忧无虑的日子,自由的空气在周围荡漾着,两小无猜,美妙的感觉在心中发芽了……
学校放暑假了,她约了几个小伙伴去灞河玩,大家捉迷藏,打水仗上,她荡秋千,慢悠悠地晃着,等待芦地质,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芦地质要给她过生日,她激动地忐忑不安,不时地抬头望向纺织厂,小声地嘀咕一句:“哥哥怎么还不来啊……”一阵风吹过,头上的杨柳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她自言自语“风来了。“芦地质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蒙着她的眼睛变声说:“猜猜是谁?“她不用猜,从那调皮的手法和变味的嫩稚声音,就知道是他,回答说:“风来了。“芦地质脆生生地笑着说:“你是云,我是风,风起云生,云离不开风。“说着变戏法丝地给她头上戴上一个花环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俩盒饼干,还有一把巧克力,地上铺了一块布,摆好食品,插上一支蜡烛,小伙伴们围拢过来,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有些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佳佳啧啧称奇:“听说外国人都这样过生日的“。芦地质点了蜡烛,说:“,我们家就是这样过生日,我妈妈给你做了个蛋糕,我去买了饼干,拿了家里的巧克力,请佳佳、妮子、春花都来给你过生日。”她听着心里很甜蜜,看着很激动,她吹灭蜡烛,却不知道许愿这个程序。佳佳提议玩过家家,芦地质伴新郎,她伴新娘。这个游戏他们以前玩过多次,乐此不疲,她总是乐意当芦地质的新娘,可是今天玩过家家,她的脸红了,她望着他,芦地质也羞的低下了头。
初中新学期重新排座,她与芦地质分开了,分开的那天她特别难过,眼里噙着泪水不敢流下来,回到家偷偷哭了一鼻子,觉得天都快塌了。
初一时,芦地质家遭了殃,家道败落,芦地质领着芦实业和她捡垃圾、下河捉鱼、上树捉鸟的情景却一直历历在目。而地质妈妈给予她如母亲般温暖的爱,更是冲淡了她刚失去母爱的痛。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有些想呢。
她在初中的二年级以前,对男女是懵懂的,她只觉得有一个“哥哥”真好。
她由于参加省少年儿童舞蹈文艺汇演落下了一些功课,蒋晓钰坐在柳荫下,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她摊开在双膝之上的教科书里。芦地质每天给她补课。
初潮来后,她性格变得腼腆羞涩,不像过去大大咧咧,不会主动跟男生说话和来往,她的声音变细了,芦地质的声音变粗”了,这突然而来的生理变化让她俩变得陌生而惊慌失措,所以她们不再是同桌之后就很少说话了,俩人都把对方藏在心里,悄悄的关注着,芦地质坐在她后排,他经常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能感觉到人他的眼光在看她,她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眸子里却捕捉着他,眼光交流的一刹那,他惊慌地低下头,她的脸更红了,但她觉得他们的距离已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扯远。
芦地质父母被打倒后,家道败落。他不再是那个充满奇思妙想的男孩,变得木讷谨慎和多虑。
生理变化是慢慢走来的,心理变化还有些滞后,但是她有心思了,她盼望着见芦地质,只要见到他,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莫名的兴奋。
她参加省少年舞蹈队,第一次演出芭蕾舞剧《天鹅湖》,除了想让爸爸来看她,就是特别想让芦地质来看节目,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那几天,她寝食不安,怎么告诉他?怎么让他知道?他去不去看?他能看到我吗?他看了会怎么想?她想了很多很多,都不知道如何通知他,如何面对他。只好绕着弯子去试。来到芦地质家见阿姨,故意提高声音说:“阿姨,我们舞蹈队周末在省体育场演出,我爸爸去看,你也去看看吧!我专门给你跳舞。“嘴里对着阿姨说,眼睛的余光却盯着芦地质,看到芦地质抬起头来,有意在听,她心里偷着乐,脸上一片绯红。演出那天,她躲在幕后往观众席搜寻,看到了爸爸,旁边是芦地质和他爸妈,心突然砰砰地猛烈跳动起来,紧张极了,手心里出汗,跳舞时他不敢看芦地质,差点出错。有时候呢,生活就是这样,可以缺少了吃的,却不能缺少那炽热的目光和期盼。
情窦初开的她,从心底里喜欢上了芦地质。
高中学校办运动会,芦地质受家度影响,他已经没有资格参加学校的文体娱乐活动了,她参加接力跑,紧张得要命,突然例假提前来了,为了安慰他,也为了给自己打气,她指着起点旁边的看台对他说:“一会儿你就站这里,给我喊加油。”他说好。枪声一响全场闹哄哄全是加油声,她脑子乱成一锅粥,紧张得肚子痛。她回头看他,他举起大拇指为她点赞,眼神交汇的一瞬间,顿时就安心了。从小一起长大,从过去依赖妈妈变得越来越依靠芦地质,她觉得芦地质就如同他的亲人,从不曾从她的身边离开,喜欢看他,听他说话,与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