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历史的构造(中)(1 / 13)
纵使在二十二世纪,人类也没有找到外星人的痕迹。
尽管如此,外星人的存在似乎越来越变成一种必然。纵然不考虑像是硅基生命这等没有前例的假想物,单纯以地球已知的物种为本,人类已经能确定太阳系内的诸行星就有复现该种生命之可能——
土星或者木星的卫星,过去的火星或者金星,乃至已经碎裂成一块块变成小行星或星环中的一些碎砾上都有简易有机环境的存在。
每一位最初的探险者带来的消息都曾振奋一年中的若干个日子。接着在下一系列若干的日子里,任何惊人的发现说到底不曾带来改变与接触,就很快变得平平无奇。
不过相比起外星人和他们的生命形式或者他们的社会,地球上的生物或者地球历史上已经存在过的生物和社会形态都足够复杂了,迄今,人类仍在为历史的学问、社会的学问还有地球生物的学问争论不休。
大概是代理人战争以后,国际化的叙事在虞国的历史告一段落。阳历的新年再也不称为新年,只有春节才被众人所承认。旧基地远离网络化,在这么一个后匮乏的时代里,人们的娱乐活动并不复杂。春节是他们近一个月来朝思暮想的唯一旋律。
但在二月份刚刚开始时,基地的冬眠人们注意到了一些不祥的征兆。秋阴不晓得,不过像唐正这样的工作者光是看一眼天边,就能从光帆的动静中察觉到异常。
二月三号那天,光帆偏离了原本与地球的夹角,光度也有几次迅速转化。换而言之,光帆已调整了位置,主要反射的地方从地表某处转移到了地外空间。地上的人来看,空中的月亮便有一定收缩,不是一轮光斑,而像一道背对地球的娥眉月。
等到除夕夜前的黄昏,秋阴还没抵达楼兰市的时候,征兆则更为可怕。当时,包括唐正在内的十数位工作者穿着厚厚的衣服一起站在基地2瞭望塔旁边,长久地眺望远山而不归。他们尝试联系西部军区,但访问遭到了拒绝。
唐正的妻子注意唐正像走了神似的站在一颗累满雪的树下,便从布置地表烟花的队伍里走出,一路小跑过来问他:
“你都在看些什么?等人?没事做的话,回去看一下孩子吧。”
他摇了摇头,说:
“我没等人,‘怀往’说过他不回来了。我在看上面。”
妻子迷惑地抬头,见到了与往常一样沿着某种路径飞跃天空的机蜂们、机蜂们的身后,连绵的群山正背负着青天与白雪。
基地的位置是接近边境的荒山野岭、寥无人烟之地。但也正因此,自有驻军防止难民非法越境涌入。边防军是全机械化部队,他们在天空巡回的路线是确定的。也是今天,这个路线发生了变动。
按照规定,日常巡回路线的变动应当对领内居民下发正式通知,以及新的安全方案。可是基地没有收到通知,也就是说,现在发生的要么是一场“突发的紧急的”军事行动,要么是一场“不对领内居民负责的”特殊行动。
不论哪一种,恐怕都非是这个去武装化的落后聚集地所能承担。
工作者们有一套记录外出者的名单。除夕夜十点,张丽水带着谢秋阴从楼兰回来。到这个时间为止,名单上能回来的关系者已经都回来了。没回来的,今天就是不会回来了。
未回归者的数量不少,其中包含了所有从基地走出拥抱新社会的代人们,以及若干保持肉身进入太空站工作者的普通人,其中也包含了唐正的大儿子唐怀往。
这时,唐正离开了队伍,前去接应了张丽水。其他的志愿者陆续来到地上检查先前布置的烟花。
接着是凌晨零点十一分,当时,秋阴在地下专注地翻阅谢母的笔记。而唐正等人重新走上地面。
平均气温比起过去已高了,但戈壁仍然寒冷。人们穿着厚厚的衣服欢聚一堂,烟花在空中绚烂四散变为满天星点,大炮、小炮、二踢脚,甩炮、麻雷、二地红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