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胜利以后(2 / 8)
拉桑琪沉默了,她心中对于欧洲贵族的幻想碎了一地又一地。在贵族的18世纪,豪门望族间的你死我活往往隐藏在舞会之间推杯换盏中,为什么啊?因为人家是人上人,而人上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有身份的人总不能像乡下喂猪的老农说话一样直来直去吧?恨不得让人把一句“今天天很蓝”做成分值1分的高考阅读理解题,从中分析出这其中蕴含的思想感情和里外几层意思来,这才叫高雅和上流呢。
但伊凡·卡列金不同,他也会去参加那种优雅奢靡的舞会,但假如这时候闯进来一个光溜溜的美女,大多数人会捂着眼睛喊“啊呀真是有伤风化成何体统啊”,但他会在原地站着,一边喊着bravo一边竖起大拇指。
有一句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出拳没有章法,怎么破,没法破?同理,脸皮够厚不害臊,怎么破?也没法破。
她顶着满头的黑线跟着伊凡走到门口能称之为客厅的那个房间,夏洛蒂正和戈麦兹凑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她昨天下载在手机里的电影。是半年前上映的超级英雄大片,戈麦兹听说了但是没机会去看,夏洛蒂的到来给了他填补遗憾的好机会。那场战斗以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好了不少,夏洛蒂还对他的高超驾驶技巧颇为好奇,天天缠着他再整个好活出来给她看看。
拉桑琪拍了拍戈麦兹的肩膀,嘱咐他去看一下伤员的情况。古巴小伙子恋恋不舍地起身,夏洛蒂也配合地表示等他忙完再一起看。
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战士们满身疮痍和鲜血。有伤势轻一点的还能跑步,但更多人头破血流,裹着绷带。拉桑琪说这还算好的,刚经历过炮击后的惨状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有的人躺在土壑里面,像是被扔到臭水沟里的垃圾,艰难地呻吟出一口一口的血沫挥手求救。在好像屠宰场一样的血臭味中,满地都是从死人肚里里炸出的肠子,有的还在微微蠕动,好像一块切开的干涸肺叶与古代虫类的嵌合体。
部分阵亡战士的遗体得以带回,有的血肉模糊,有的头骨碎裂。还有些被机枪的火舌撕碎了,拉桑琪只能把碎块草草收纳在一起,按量平均分开草草埋葬。拉桑琪不敢把他们葬在附近,就趁着夜色去了最近的乱葬岗。第二天早上那里多出了许多粗糙无比的十字架,而战士们则和他们的人民一同长眠。
伊凡·卡列金叫上夏洛蒂,跟着拉桑琪走出门外,阳光之下的草地中,鬣狗群正在嬉戏和休憩。对于他来说这里的经历是难忘的——几天前,作为一个动物爱好者,他有幸亲眼见证了一只母鬣狗的分娩。拉桑琪跪在它的旁边替它接生,产妇对她很放心,看来这个人类已经真正被鬣狗群视作其中的一份子了。
事实上,由于雌性鬣狗异化成假雄根形状的生殖器构造不利于分娩,生育对这种动物来说是很困难的事。很多初产母亲的胎儿都是死产,原因是过长的分娩时间导致窒息,同时也有1%左右的怀孕雌鬣狗死于分娩过程中。
在经历了一番忙碌以后,分娩过程终于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斑鬣狗通常一胎有两只幼崽,这次也是如此。拉桑琪抱着两只湿乎乎的小家伙,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鬣狗幼崽出生时已开眼,牙齿已经完全生成,两个小家伙正在努力伸着脖子,想去咬自己的一奶同胞。“莫雷,迪马。”她很快就起好了名字,但当一旁帮忙的伊凡·卡列金对她出色的起名能力赞叹时,她却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要干什么去?”夏洛蒂问。
“她说要去洗澡。”伊凡回答,“话说回来了,你到底要去哪洗?”
“你还真问呐?”夏洛蒂没好气的叫着。
“距离这大概走上二十分钟的路程,有个美国公司的废弃矿坑。”拉桑琪边说边走,每一步都踩在在雨季松软的土地上,“每当雨季那里就会积不少水,对洗澡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伊凡和夏洛蒂交换了一下眼神,本来这两个外国人在脑内预设出的最低标准都只是无名的小河,可拉桑琪描述的场景……似乎就没有一处能让人放心水质安全,更何况拉桑琪身上还有许多新添的伤口。
“拉桑琪…我们倒是有个想法……”夏洛蒂叫住了女战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拉桑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巧克力色的脸颊上却浮起两片红云。
“不行!”但最后她还是开口回绝,“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做!”
“你想想,你现在满身都是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伊凡循循善诱,“这万一在那种地方洗澡的时候感染了怎么办?我想消炎药品在你们的队伍里也是稀缺物品吧,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你不是更给大家添麻烦吗?”他的话很有诱惑力,而且不断给她这么做的一系列合理理由,似乎这件事情逐渐变得合理。拉桑琪的声音逐渐嚅嚅地低了下去,似乎有了一丝动摇。
“对啊,死水可不卫生啊,万一有什么寄生虫……”夏洛蒂穷尽自己的知识储备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