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3 / 5)
“会的”
“为什么?”
“身为庙里的神仙,总要做些什么,不是么?”蓬门侧首,看着聚集于长街两侧,似是等待上前的百姓,轻声而言。
“可你是个狗官啊,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狗官不会去做的事啊?”霖安含泪相问,于此刻得到回答之后,还是为蓬门感到了惋惜。
“在庙里做仙人的,考虑的不就是个利弊么?仔细想想如果死了我一个,便能让一方秩序安稳,从而避免更多的伤亡,这不就是利么?”蓬门笑言,直至将死,也不曾放下那利弊之说。
“我不想去考虑利弊,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好人。”霖安泪目,直视身旁的蓬门悲声而言。
“我之将死,本不需要在意他人如何看我,不过既然你问,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你且听好,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是个肮脏龌龊的混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为我的死而感到悲伤,但相比于这个满目悲伤的你,我更喜欢当初那个愤愤不平的你。因为那时的你对我的评价是正确的,我就是一个坏人,就是一个狗官”蓬门抬手,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气,轻抚着霖安的头顶,似是希望霖安能够将他的话铭记于心。
“我不懂”霖安很难评价蓬门,但心中的直觉却在告知他,蓬门也许是狗官,也许做了许多坏事,但也绝对不是能够好或坏去评定的。
“小东西,你且记住,日后若是见到了一个做了好事的坏人,千万不要因为他做的这件好事而对这个坏人有所改观。坏人,做了一次,一辈子都是,就像我这般,无论怎么洗,都是洗不清的,例如说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害死夏寒的事实,不是么?”
“可是”霖安很想说,说当初吹灭蜡烛的是夏璃,而夏寒的那根蜡烛,也明显是红的,纵是燃尽也不会死去,他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受伤过重,在云堇赶到救治之前,便被夏璃吹灭了那根吊命的蜡烛。
“如果没有我,夏寒一定能够带着他的妹妹过的很好很好。”
“胡说八道!”也许蓬门说的是对的,但霖安还是含泪反驳,因为同样身为穷苦百姓的霖安很是清楚就算没有蓬门,夏寒与夏璃,也不会过上好日子。
“人,在将死之时,似会见到过往中的一幕幕,就像一张张画卷一般,接连呈现于眼前,你不妨猜猜,我看到了什么”蓬门声音已是越发虚弱,膛前的伤口也不再流淌鲜血,而地上的鲜血已是汇聚成泊。
霖安沉默,仅是含泪等待着蓬门的下文。
“八岁的我被卖到了青楼做小厮,没过多久便学会了偷客人们的东西,还时不时嫁祸给楼里的姑娘们。”
“十岁的我学会了如何打架,且在夜幕之下于青楼打杂,于白昼之中便帮着赌坊讨债,去殴打、欺凌那些欠了钱的穷苦百姓。”
“十五岁的我失手杀了人,被庙堂的衙役捉到了牢狱之中,本该是掉脑袋的罪过,却是用着偷来的钱,以及讨债所得的钱用来打点,从而发配充军。”
“二十二岁的我靠着卖友求荣、阿谀谄媚,在边疆混的风生水起,且是当上了校尉。”
“二十五岁的我靠着背地里打点,离开了边疆,回到了夏林域深处,做起了衙役,且是通过搜刮民脂民膏,成功步入了庙堂之中。”
“三十岁的我成功坐上了镇城散仙的位置,且是一坐,便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