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外婆的方巾(1 / 2)
这天是星期六,他们十一点多吃过午饭才出发,外婆的老家并不算远,坐公共汽车不用一个小时就到。
来到外婆家,放下行李,陈菊东陈见南兄弟二人便先去外公的坟前拜祭。当地有妇人不上山拜祭故人的习俗,外婆的心意只好由两个外孙带上,她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香、烛、水果、糕点等一篮的祭品。
虽然每年清明节都会来这扫墓,兄弟俩却不太认得山路,清明节是有本地亲人带路上山的。现在唯有请家乡的接待他们的表姐夫带路了。这表姐夫是本地姨妈的女婿,一个诚朴的男人。他听说外婆要回来,较早前就在村口等候迎接。接了婆孙三人回屋,听两个小舅要上山拜祭外公,他二话不说便带上一把锹走在了前面,上山之路草木丛生,锹可以开路也可以铲除坟头上的草。
此时正处仲夏,烈日当空,幸好山上丛林茂密,清风阵阵,比村里要凉爽。陈菊东依稀记得外公的坟在村后第二座山的半山腰,山路陡峭。他们刚进山就看见向阳的山坡上结了不少野果,表姐夫边开路边指点那些野果的名字,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触碰。山野的很多未知与可探索性对于陈菊东兄弟二人来讲,是挺吸引的。
外公坟墓是路上遇见的山坟中少有的竖着石碑的,听说这墓碑是当地市委赠送的。外公为新中国的成立和建设奉献了一生,最终得到了一块肯定的石碑。来到外公的坟前,只见外公的坟头上只有少许嫩的青草,坟前插着些香、烛烧剩的梗,像是不久前烧过留下的。到底是谁来拜祭过,陈菊东他们没有多在意,以外公的功德,不时有他人来拜祭并不出奇。陈菊东兄弟、表姐夫三人用锹铲除完坟头上的荒草后,在坟前插上香、烛,摆上祭品,默然悼念一翻。
拜祭完外公,太阳已经转了方向,早上及中午向阳那面山此时背光,阴的一片。不过时间还早,比陈菊东兄弟大十来岁的表姐夫还像个大男孩,他说带兄弟们去品尝刚才见到的野果。于是他们边下山边采摘野果,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一个小山谷。谷中有条小溪涧,他们走近水边,只见山水清澈透底,水里的鱼儿见他们到来便急速地游来游去。他们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光脚踩进浅水里,感到无比的清凉舒畅,抬头望,一条白色小瀑布在小山谷心头飞流直下。这时候,读书无数的陈见南恨自己不是个诗人,未能即时抒发出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样的诗词绝句。而陈菊东也怪自己学画未成,无法把如此美景描画下来。
刚回来的时候,见到村的前面有几栋比较新的房子,看上去还算有点时代气息。但去拜祭时需穿过整条村子,走进深巷里才发现很多已是残垣败瓦。小巷的尽头,村后可见靠山那边更是竹林片片。山坡处有些水田已经荒弃,成了水牛的乐园。或者这样的自然乡村环境正是写生的好场景。拜祭回来,边走进村陈菊东就边计划着这两天出来写生。
晚饭自然有姨妈的热情接待。由于还没安顿好,婆孙三人这一宿也将在姨妈家度过。姨妈知道妈妈要回来自然高兴,她和姨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晚饭席间,外婆关心地问姨妈什么时候去香港。姨妈说不去。外婆说:“你和她毕竟是亲”
姨妈说:“香港有什么好,人地生疏,而且我也一把年纪了,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人,说是亲妈,我”姨妈有五十开外,由于农村生活的操劳,看上去像是六十的老人了。陈菊东觉得她的样子特别像外公。
外婆说,“一个人老了,怪孤独的,总想膝下有儿女,想女儿也正常。她千难万难的找到这里,可见”
“她不是还有儿孙吗?”姨妈眼中带泪“要是当年后悔想找,找过来也不难,现在老了才想,啊,如果真有诚意怎也不见亲自来?只叫她儿子,说是我弟,叫一个说是我弟的人写这么一封信来相认。”
姨丈说:“妈,不用说了,您才是我们的妈,那个女人,我们根本就当作不存在,但愿没那么一回事。老了才知道自己可怜,当初小孩那么小就被妈妈抛弃,不可怜吗!不是妈你,阿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姨丈和姨妈患难与共,姨妈的身世他早就知道。
外婆正欲说话,大表姐说:“啊婆,你不用劝妈啦,妈是你带大的,我也是您带大的,我的阿婆只有一个,就是您。”
表姐夫说:“大家吃饭吧,菜就要凉了。”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外婆的碗里。“阿东,阿南,你俩多吃点菜。”兄弟俩同时应“好。”
四岁的大表姐女儿甚是漂亮,她坐在爸妈之间,身高比餐桌刚好高出一个头,刚才因为不好好吃饭被妈妈骂了几句,此时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也打湿了粘成几束长长的翘起,她发着生涩稚嫩的声音说:“阿太,我外婆不去香港,我也不去香港的。”
“哎,我们阿茵最乖了,呵呵!”外婆慈祥地笑着对重孙家茵说
大家也跟着开怀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