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曙光无星点 暗黑似汹涛(1 / 1)
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终归是现实,那个天使永远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于林思的奢望里,尽管他无数次把她实体化成一个人,他不要那个人有多厉害,有多美丽,有多善解人意,只要他能在这种时候陪伴在他的身旁,陪他说一两句话,他就能摆脱那种封闭,那种包裹,他就能在那一片黑暗中划破一道裂痕,让光明和温暖照进自己的世界,他就能汲取能量,重新站起来,但是没有,没有这个人,他建立起来的信心又一次被一点一点摧残殆尽。
他又开始了焦躁,开始了迷茫,开始了萎靡。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真正了解了身不由己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以前他总能自信满满的去面对任何困难,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一道光,引领着他,让他永远能够汲取温暖,汲取能量,但是现在,他的心里没有了那道光,他感觉不到那种温暖,所以他变得阴森,变得虚弱,变得没有一丝活力,尤其临近高考,大家都是那样的紧绷,没有谁有工夫去注意其他东西,更容不得有任何东西干扰到自己,这就让林思的处境更加的恶劣,强撑的自然也撑不下去了,又渐渐回到之前的状态。同学们也又开始捂着鼻子躲避林思。
幸运的是无论怎样,大家基本的素质还是存在的,尽管现状如此,大家最多就是远离林思,并没有出现恶语相向的情况,这是唯一让林思感到这种高中教育有价值的地方,至少让这些孩子有着较高的素养,也可能这种价值和这种高中教育没有多少关系,但这不是现在要去深究的东西,这样的现状既让林思感到幸运,又让林思背负了一种巨大的罪恶感,同学们对于林思越是包容,林思就觉得越是对不起同学们,尤其是在高考这样关键的时候,林思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他无法自我原谅和宽慰,奔溃和绝望的更加厉害,自我折磨也就愈加厉害,他现在甚至开始害怕待在教室,害怕待在同学旁边,脑子预演着各种方式逃离学校,逃离教室,逃离同学。
预演是预演,但林思知道自己无法逃离,或者说是不能逃离,他无法想象一旦逃离,父母会变的如何,他正在伤害着身边的一群人,不能再把所有人都伤害了,他真的好绝望,第一次这样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只能静静的趴在课桌上,任凭黑暗一点点侵蚀自己,他变得消瘦,变得无神,走在路上和丢了魂一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比旧时代的烟鬼看着更加恶心。
有时候,他会变态的恨同学们,为什么他们不对自己凶恶一点,这样他至少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他们,不用这般愧疚,自己的压力也就不用这般大,自己或许就还可以自我调整,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一看见同学就条件反射似的难受,整个身体紧绷着,剧烈燃烧着身体里的能量,有时候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毛都仿佛被烧焦一样,但冷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理智的,他感谢那些包容着他同学们,只是自己真的好无助,好迷茫,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后的每天,林思都是徒步去学校,他不敢再坐公交车,尽管来去要走两个多小时,每天早上从天黑走到天亮,每天晚上从天亮走到天黑,但他没有办法,这样能让他多那么一两个小时的轻松的时间,走在路上他不用顾忌任何东西,只要迈开步子就行,他好想一直就那样走下去,没有终点,直到自己生命终结,这一两个小时,是他那段日子最美好的时光。
于此同时,这一两个小时也让林思真正能够理智的去思考些东西,这让林思想到了母亲买的香水,他还没有用过,男孩子用香水,尤其是他这样家境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的思想首先是不允许的,太多娘炮和恶心,所以,他一直没有用过,但现在的情况,他什么也顾不到了,他要尝试一下,万一能有作用呢,只要能遮住那种印象别人的异味,比什么都能让他更加肯定自己,重新站起来,他需要赶紧恢复自己,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天,林思便喷了香水去学校,他第一次用香水,不知道怎么用,该用多少,他觉得多一点可能效果更好,便喷了好多,加上是一路小跑去的学校,这就让香水散发的更加浓烈,他坐在那儿,旁边的女同学一坐到他旁边,便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然后便是噗嗤一笑,林思一时间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尴尬的笑比苦还难堪,女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连忙恢复正常,低头找书看书,两人依旧没有一句对话。
林思知道女孩没有恶意,三年同桌,他知道这个女孩的纯朴和善良,她也是最包容林思的,偶尔对林思笑笑能让林思开心和兴奋好几天,但越是这样,林思的负罪感就越加沉重,香水喷了,但很明显,那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可能连标都没有治,甚至欲盖弥彰,让林思的内心更加崩溃,他实在受不了了,于是让母亲和老师请了假,这次一请就是一个星期。
第二天林思母子便又去看了医生,可怜的是,医生还是那些话,抓的还是那些药,甚至比上次还要无奈和敷衍一点,林思知道,该怎么治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自己自己没有做到而已,但他真的做不到,他还能对什么抱希望呢?两人离开医院,林母这次显然没有了上次的淡然,连轻松也装不下去了,一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看着母亲,林思愈加难受,但他没有办法,他实在不敢再踏进那所学校,他真的好怕,比任何东西都怕,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懦弱,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但没有一丝作用,因为他知道,那是一种比死更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