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熬鹰记(1 / 2)
傍晚时分,我们回到了果园。我找来一个荆条框,皮猴在筐底铺上一把干草,就给小游隼做了个新窝。柱子打开上衣兜,把小游隼捉出来,放进新窝里,受伤轻的小游隼猛然扭头,一口啄在手背上,留下一条沁血的啄痕,疼得柱子直哎吆。
两个小家伙瑟缩在新窝里,眼睛瞅来瞅去,对四周陌生的环境充满了畏惧,一旦有人走到跟前,就在筐里竭力扇动未丰的羽翼,喳喳叫着妄图躲避。
受伤重的小游隼,蔫头耷脑地斜卧在荆条框底,全身不断颤抖,像是经受着莫大的伤痛,即将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受伤轻的小游隼虽然依旧保持着野生动物的机警和野性,但也显得有气无力,受伤和饥饿使它们面临险境。
民间有治疗外伤的土方。村民们不小心在野外受了伤,就在田埂上拔一颗蒲公英,揉出汁液涂抹到伤口上,进行凉血止血。小伙伴们有时划破了胳膊,父母也常用榆树皮的汁液涂抹伤口,也能消炎止疼。
蒲公英别名黄花地丁、婆婆丁,属于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植物体中含有蒲公英素、胆碱、菊糖、果胶等多种药物成分,能够清热解毒、治疗炎症。
蒲公英伴着小伙伴的童年,秋天来临,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炸开了果包,花托上长满了一个个白色的小绒球,摘起一朵努嘴一吹,每个小绒球坠着一粒芝麻大的种子,像是随风放飞的降落伞,飞越沟壑,漫过山冈,撒向田野……
村民们喜爱在房前屋后栽种榆树,春天榆树上开满了榆钱,谐音寓意“余钱”,村民们手里有了余钱,生活就更加富裕,这是美好的生活期盼。
小伙伴们最爱捋榆钱,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榆钱是可以吃的食物,煮成榆钱粥,或者烙个榆钱饼,都是小伙伴们喜爱的美味。遇到饥荒年月,榆钱、榆树皮更是贫苦人家的救命粮。
皮猴到田埂上挖来几颗蒲公英,每一棵植株都有2厘米长,青绿色的长圆叶片上,边缘遍布三角形的具齿,背面长满蛛丝状的白色柔毛,圆锥形的根柄缀着胡须状的根须。
柱子用镰刀割来榆树皮,刮去表面灰棕色的皮栓,只留下黄白色的嫩皮,用来入药。据说,榆树皮内服可以治疗失眠、食欲不振等病症,外用对外伤、出血、烫伤都有疗效。
有了蒲公英和榆树皮,我把两种中药混合在一起,放在石臼里,用石块细细砸碎了,攥在手里挤出黏黏的汁液,分别涂抹到小游隼受伤的翅膀和腹部,给它们上了疗伤药。
皮猴到溪沟边沙砾堆里,用弹弓打死了两条四脚蛇,柱子到豆地里捉来一把豆虫,一同投食到荆条筐里。
两只小游隼惊慌失措地紧盯着我们,根本不主动进食,皮猴只好伸手抓住它们,挨个捏开嘴巴喂食。
受伤轻的小游隼喂下去一条四脚蛇、一条豆虫;受伤重的那只小游隼,把四脚蛇塞到嘴里,也不主动吞咽,皮猴只好用树枝把食物捅到他脖子下的食囊里,算是给它们都用过了晚餐。
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皮猴和柱子各自回果园了。我独自蹲在荆条筐前,盯着两只小游隼,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熬”制计划。
两只小游隼已经饱餐一顿,闭上了眼睑,挤在一起,受伤重的那只小游隼身体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吃晚饭的时候,爸爸也到荆条筐前查看两只小游隼,又给我传授了一些喂食的方法和熬鹰的经验。
第二天起来,我赶紧来到荆条筐前查看,受伤轻的那只小游隼见我到来,在荆条筐里生龙活虎地扑棱扑棱;受伤重的那只小游隼,仰躺在荆条筐底,腹部灰白,两爪朝天,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
死去的这只小游隼,被我用柴草烧熟了,成了小狗虎子的早餐。为了防止剩下这只小游隼逃走,我用一根细麻绳拴住它的一只脚爪,另一头绑在荆条筐上。
过了一会,皮猴和柱子都来了。我们绞尽脑汁地给小游隼起名字,叫什么好呢?叫“飞鹰”,皮猴说,我说它本来就是鹰么,不行!叫“云彩”,这是个女孩子名么,不行不行!
叫“天空”,柱子说,同时我们都仰望草屋外的高空,对以后小游隼遨游天空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还不如叫“长空”呢,皮猴说,意思是鹰击长空。哎?这个名字不错,就叫“长空”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游隼逐渐适应了环境,见到我们时也不再剧烈反抗,因为饥饿也不再抗拒食物的诱惑,开始从我们手中抢食,但在它警惕的眼神里,依然对我们充满敌意,似乎没有忘记是我们这三个仇人,打破了它平静的丛林生活。
我们曾听王二叔说过,鹰越小越好熬,小鹰对于父母的记忆本来就模糊,熬上几天就忘记了自己的出身。长空刚羽翼未丰,正是最好熬的时候。“熬鹰”常用的技法不外乎站熬法和减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