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杀官造反的军队(1 / 2)
其年,贼裴长才、石子河等众二万,奄至城下,纵兵大掠。须陀未暇集兵,亲率五骑与战。贼竞赴之,围百余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长才败走。
——《隋书·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张须陀》
“朱粲那厮,他是真的吃人肉!”
一语惊众人,不待大家反应过来,贺一信稳了稳心神,又继续讲述起来。
当日,两人赶在日落之前出了城,路过南门之时,便见城楼之上,军兵丁壮已陆续上城值守,滚石擂木、木柴箭矢等守城物资,络绎不绝搬上城来。郡守府派出的衙役也开始巡街盘查,严防奸细在城内捣乱。
当夜,两人宿于城南五里处官道边密林中,小狗子射了只野兔,两人生了堆火,正准备烤兔子来当晚饭,便隐隐听得郡城方向鼓噪声大作,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贺一信虽然在投到程家庄这几年里,绝口不提自己和小狗子的来历,但他平日显露出的身手,和身上不经意透出的气势,一看便是军伍出身,还是手上见过不少血的那种。对于今夜这种情形,两人都是丝毫不怕,于是便趁了夜色悄悄返回去探听消息。
两人一直摸到西门左右,观察半响才发现,却是一队军马,乱糟糟在卢县北门和西门外扎下营来,想来便是百姓口中的那伙流贼“可达寒贼”了。
贼人对城中守军十分轻视,既不立寨,亦不挖壕,更没有派人砍树制作栅栏,只是将辎重车草草阻隔在营地与城门之间,然后派了少许人略作警戒,便开始不管不顾扎营造饭。虽然天寒风冷,但大多数贼人连帐篷也没有,只能围着火堆,席地坐卧。夜色中,也看不出贼人多寡。
卢县城头一片昏暗,并未点起火把,大约是不知贼人虚实,城里一夜并无动静。
到了第二日天明,贼人也不攻城,只是分出一部,草草堵了南门,其余人等便开始四散劫掠。
幸好北方各地汉民,经历过北朝一百多年的战乱,对于这种状况早有应对之策。郡府数日之前便开始坚壁清野,将野外村落的村民,或迁入残存的坞堡,或转入城中安置。流贼明显没有攻坚的意志与手段,因此劫掠所获不多,唯有放火烧屋泄愤。
午后,大约是见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贼人首领便开始全军整队,拔营而走。
最为可气的是,贼人竟视郡城守军如无物,大队人马距离城池不过五里,一路毫不设备,接连绕过西门和南门,沿着官道乱糟糟向东阿而去。
贼人不停谩骂挑衅,但卢县城头旗帜不张,金鼓不鸣,从昨夜开始一直静悄悄的,一兵不现,一矢不发,坐视贼人绕城而去。不知那张鹰扬手握全郡兵马,为何竟无半分动作。
贺家叔侄藏身路边密林,远远跟了小半日,见贼人虽然分为前、中、后三军,但行军颇为散漫,军纪也并不严整。
军中原有点计数兵之法,但这股流贼编伍不整,旗帜不张,数坑数灶更是个笑话,贺一信没有办法,只好一边将传统军中点计之法传授与小狗子,一边大略计算贼人数量。
贼人前军约为千人之数,武器还算齐备,但全军无马。斥候人数不多,亦不骑马,搜索起来也颇为敷衍。
冬日天寒,军士的御寒衣物也是五花八门,少数几个穿着皮袍的应是前军军官,大部分军士都穿着各种未经染色的葛布麻袍,有些还露出里面填充的的苇絮、稻草。
中军约为一千二三百人,纪律颇严,行军途中,无人喧哗,还可见身披铁甲者十数人,完全不顾北风萧瑟甲胄寒。远远观瞧,看不出这十数副铁甲的新旧,但从形制来看,皆为两当铠,并无一领光明铠,明显都是从军中流出。
中军最为精锐一部约为五百人,多为官军打扮,一身黄袄襦袍,着铁甲者皆为此部。其余人等,或着布甲,或着纸甲,看起来精锐不下边军,应是朱粲杀官造反的嫡系。此部有军马一两百匹,应是全军马匹尽皆集中在此。众人皆牵马步行,看来颇为爱惜马力,只为首一人骑马,远远看不清楚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