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0七章 她的脸色酡红(1 / 4)
下午,李祥君好了许多,他开始精爽起来。他想老四应该回来了,就打通了他的手机。老四回话说他只几天就到家,让李祥君在他到家后去找他。老四的手机里一片嘈杂,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李祥君挂断了电话,来到外面,在冬日的阳光下做了深呼吸,呼出两天来积存在心底的浊气,吸进清冽的爽朗的带雪的气息。
陈思静尽了自己的责任去照顾李祥君,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良心上不失去一分一寸。人怎么会变啊?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为李祥君的伤病而心痛,不再为李祥君的劳累而心疼,不再为李祥君的萎糜颓唐而心忧呢?她说不清楚。微妙的变化是一天一天地累积,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代常庆的胖媳妇昨天到她的姐姐家里去了,说要住些天,代常庆又每日游走于牌场中,总是卡着点回来,那么,下班后的这一段时间里,陈思静就要多逗留一会儿。其实,她不在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不放心。女性的细致让她每天都会留心不为人所注意的细小的事物,她担心在教师们都走后直到代常庆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有半大小子来捣乱,那将是她的失职。
中午的时候,陈思静看到李祥君好多了,心就放了一大半。现在,她就在锅炉房的门口看穆维新把最后一筐煤倒在地上,又看着他下到锅炉旁把炉门打开,扔进一锹锹煤。穆维新的镜片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光亮,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充盈着阳刚之美。穆维新填完煤后上来,脱掉只有在烧炉时才穿的蓝色的大褂,对陈思静说:
“怎么还不回去?”
陈思静莞尔一笑道:“噢,你这儿忙呢,我跑回去了,是那么回事吗?再说,我也想多待一会儿,老太太不在家,我怕有什么意外。”
穆维新出了锅炉房,带了门,又看了看陈思静,跺跺脚,然后说:“能有什么事?代常庆媳妇虽然不是那么守铺的人,时不时地也出去走走,没见出什么事啊。”
陈思静听着他说,没有应声。
她和穆维新一同走到办公室。在办公室里,陈思静忽然问穆维新说:“晓云今天好像不高兴,倔搭搭地,和谁?是不是我说话碰她耳朵了?”
穆维新连忙说道:“哪呀,是我。”
他说着从暖瓶里倒热水,又兑了点凉水,然后“突噜突噜”地很有气势地洗起来。在他眯缝着眼睛找手巾时,陈思静把手巾递给了他。穆维新没有说完的话让陈思静心生疑窦,她不知道穆维新怎么会洪晓云发生冲突。
穆维新擦了脸倒了水后,接着说道:“这事也怨我,怨我多嘴多舌。早自习时,我听见晓云那班里有两三个孩子嗷嗷地喊,进屋一看,正闹得起劲呢。我训斥了他们,回来后跟晓云说了,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让她多管着那几个淘学生。中午,又是那几个小子,在走廊里乱喊乱叫,咣咣地摔门,我就把他们几个拎到了办公室,把他们批评了一通。这也没什么呀,可晓云偏偏劲儿上了,‘抹搭抹搭’地‘倔不磁’的。那个出出呀……”
穆维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向是和晓云又像是跟自己生气。陈思静明了了事情的原委后,就由衷地安慰道:“真是的,晓云怎么是这样?让你受委屈了,都是为了……都是为了学校的工作,却得不到别人的理解。也不要太自责了,别往心里去,你做得没错。明天我在会上强调一下学生的纪律,只是……”
陈思静迟疑了一下,在这当儿,穆维新急忙摆手道:“别,你开晨会时可千万别提这事,那样会让她以为我在背后告她的状,说她的坏话。过两天吧,过两天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陈思静觉得他的话有道理,想得也周到,就说:“好吧,不过,晓云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脾气怪了点儿。”
穆维新顺着陈思静的话说:“人是好人,工作也踏实。我也想通了,我做的还不够,她有想法是应该的。换了我,可能也会那么想。”
陈思静笑着说:“那就理解万岁吧!”
两个人都站着,都摆出要走的架式,但谁也没有移动半步。这样单独面对穆维新,在偌大的空旷的校舍里,已不是第一次了。但今天,陈思静却明显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冲撞着胸脯。她想起以往每次和穆维新单独在一起时,都有愉快的又令她心神不安的感觉,而今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有一种渴望,一种冲动,一种在心底贮存了很久的想念。陈思静想到那种愈来愈清晰的情感时,她的眼睛变得迷离潮润。
“穆老师,你回去吧,天不早了。”陈思静说,她的声音有些颤。
穆维新将目光停在陈思静的脸上,半天才说:“你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