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陷无明殿(1 / 3)
生死听天命
万法有果因。
自此纷争起,
不碍日月替。
这边久弥兄妹的歌声越来越远,寒墨面前的林子也越来越紧促,光秃秃的树干逐渐变得仅容一人通过。脚下的枯叶已经没过了脚踝,周围只剩下察察的碎叶之声。寒墨继续向前走去,依旧对周围保持警惕。自己心中也计议已定:魔界中有官职者皆有符牌在身,以证身份。如今既然久弥兄妹给了他们的符牌去求药,那么索性便将自己蛊司赞的符牌藏了起来,只当做一个普通中毒魔众吧。毕竟若是蛊司赞求药之事若是传到蛊司正大人那里,多少便又有一番口舌之辩了。这事能低调些的还是尽量低调些。
又行了三四里之后,枯木依旧是一人来宽的间距,但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间破败瓦房。寒墨便捂住胸口,低着头,装作虚弱的样子向那前靠近。这一路上他心里总觉得这四周安静的有点诡异,如今来到这座破败瓦房之前那种感觉更是强烈。这是一件极小的院子,院墙刚刚一人高。墙皮已经剥落。骑墙的青瓦,破的破,掉的掉。分明就是人间寻常荒废的小院一般。只是这院墙之上竟因布满潮湿的青苔,砖缝中挤出几丛蕨类,兰类的野草。这实在不得不令寒墨心惊。这整片大山之中,只有方才久弥兄妹所处之地和此处能活植株了。他心想,莫非如今纷花城之众已经能淡化靡情花毒之毒性到了如此地步?还是说有什么奇妙的法门能做到如此与天然毒性相逆之事?他一时不得其解,但是也能确认此处定然便是久弥兄妹所说的纷花城了。寒墨后退两步,眺望那屋顶,因常年无人修缮,屋顶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半截房梁,悬着几片残瓦。屋脊上还静静地立着一排翠绿的瓦松。他便顺着院墙来到院子门口。一株藤蔓从墙后面长出来,顺着门柱爬到的门檐之上。原本应有两扇的院门,如今只有半块腐烂的木板斜垮垮的耷拉着。寒墨伸手轻轻一推,悠长的咯吱一声,板块木板应声而开。指尖能感受到冰冷湿润的触感,这也是与周遭干燥的环境截然相反的,不得不让寒墨在迈入院子的时候保持警惕。但这院子中也不过是只有一片青黄杂草,六块青石板从院门口铺到正屋门前。那屋子的大门紧闭着,窗纱早就腐烂不见了,剩下的空隙都被乱七八糟的藤蔓爬满。门上方一块掉了漆的方匾摇摇欲坠,倒是还能看出“无明殿”三个大字。
寒墨来到门口,找了缝隙往里看。屋子中间除了上方的破洞漏下来一束亮光,直一小块平整的黄泥地上外,其他地方都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寒墨回身望了望,试着换了一声:“可有人值守?”周围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反而让他有点怀疑刚刚那句是不是自己问的了。既然这样,他便只好进这屋子里看一看了。仿佛是多年未曾有人来过一般,那青藤将破旧的大攀的死死的,寒墨费了一番力气次才推开一些。刚刚侧身进去,一松手那门便自己合上了。寒墨往前走了两步,周遭除了那束漏下来的光外,全部漆黑一片。身后的门已经消失在黑暗中,这使他更不敢轻易向前一步。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敢问贵客从何而来?可否上前一步?”
寒墨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光亮处。只见他面上多了许多红斑,嘴唇无色,眼眶内陷,举起一只袍袖略挡住那亮光,颤声说到:“在下来自狼族奎林之中,名唤银牙。前几日下到人间寻欢,不意竟身中靡情花毒。听闻城主有赐药之功德。特此前来求药,甘愿从此为城主驱使。您可是纷花城主西人鹤大人?”
那女子声音又似近似远,说到:“我师尊正在闭关之中,我乃右护法虹练,如今城中由我主事。既是同病之人,断没有不怜之理。只是有几个例行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你既是普通魔众,则通常应不知我城之所在,是哪位大人告知于你呢?”
寒墨恭谨答到:“银牙见过护法大人。在下在人间辛雀国游玩时方才察觉身有不适,于是请教了四方客栈栈主夜骐大人,得他指点方才能找到此处。”
“嗯,不错,各国栈主都属通宣府外府一员。这位栈主知道我城所在也是情理之中。但此毒未发之前难以诊断,那你可有蛊司御以上的检证?来此求药,需脱离原有族群,从此之听命于城主。你可曾上报狼族参将大人?”
寒墨辩称道:“只因当时身上已有症状,口渴,喜光,不知饥饿,腿上已生青苔。恰逢秋连目大人在人间走动,便匆匆禀明之后来到此处求药。所以并未再请蛊司御大人检验。”说罢他将裤腿轻轻撩开一点。他料想那虹练定是隐身在周围的黑暗之中观察。
果然那虹练嗯了一声,说到:“不错,这确实是毒性初发之症状。即便如此我也需要去信蛊司和狼族参将,以免出现变更籍属的疏漏。还请先退出殿外等候吧。”
寒墨心想,此事不可久拖。于是可怜兮兮说道:“大人,在下已经中毒不少时日。方才你也验过我腿上的症状,此番前来又耗费了我不少精力,我只觉得这毒随时可能发作,我若身死此处,到时靡情花开,对各位也是十分有害。何不先行赐药就我性命,那些籍属变更的手续后来再补也不迟。”
“这~~~~”虹练犹豫着。
寒墨看她如此好骗,不禁心喜,补充到:“方才我在外面山林中遇到了巡防卫久弥大人,久弥大人已经验过我的伤情,并给了我这块玉牌,说是持此玉牌求见右护法虹练大人便能立刻得到解药。既有令牌为证,大人您还犹豫什么呢?”说着便将握着的玉牌从袖中伸出。
哪只那虹练听到他这么说,反而笑了一声:“哦豁?你可否将玉牌举高点,让我看清楚些”寒墨便将手掌张开,刚抬高些,那玉牌倏地一下就飞入了黑暗中。只听那虹练说到:“嗯,不错,这正是我城中巡防卫的玉牌。”
寒墨正心中暗喜,等她赐药。此时黑暗中由远及近亮起无数盏烛火,顷刻间将周遭照个通亮。寒墨环顾四周,自己已然置身一座宏大的殿堂当中。左右各有五根一人合抱的殿柱。柱子后面杂乱无章的垂下无数白布条。寒墨细看时发现,大部分都是人间祭祀亡人用的引魂幡,间或夹杂一些黑墨写的悼言。地上点着无数盏白烛,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地方。每根柱子下都跪着两个面朝殿中的侍女。寒墨眯眼一看,这些侍女全部用纸扎成,且做工粗糙。不仅所画眉眼格外随意,在背后摇曳的烛光照耀下还能看到纸下的竹条。寒墨站的地方正是殿中央。正前方只有一块十分巨大的白布屏风,上面用浅墨画着百花争春图。此情此景:烛火和引魂幡一起静静的摇晃,光影在惨白的百花争春图上明暗变化,让寒墨这个自诩冷酷的人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这时,在一明一暗之间,一个全身皆白的女子从那屏风后面走出来,她用两根雪白的手指捻着一把白绢扇,脸上白得只能看到两个眼睛,和高高得颧骨在烛光照耀下的两块阴影。也许是因为离得远了,寒墨感觉她似笑非笑。她轻轻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便是城中目前掌事,虹练。”
寒墨收敛心神,回礼说道:“在下狼族银牙,见过护法大人。”
那虹练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和颤抖,说道:“方才你说这玉牌是我城中巡防使给你的,我城中有多名巡防使,我方才没听清,他的全名叫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