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二十三（1 / 2）

又是一年寒假，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就是释放快乐的时光。

每天不到六点父亲就拉着烤箱车，母亲骑着三轮车早早地出摊。我和姐姐们轮流八点起来做早饭。一般也就是搅个白面疙瘩汤或者玉米糁，然后热点昨天晚上剩下的饼（隔夜饼父亲坚持不卖，所以每次收摊后剩下的饼都会被我们内部消化，如果没有剩饼，父亲早上走之前会先烙一张大油饼给我们留着。我在当时每次早上做白面疙瘩汤的时候，面粉都搅不均匀，做出来就真的是疙瘩汤：疙瘩是疙瘩，汤是汤。姐姐们想要睡懒觉，即使我做的不能吃也不愿意放弃我，让我坚持加入轮流做饭的行列。

八点半左右，母亲会骑着三轮车回来，匆匆喝碗勉强可以下咽的稀饭，配着热好的饼，然后再带点桶发好的面团以及蒸好的红豆沙和素馅等原料就又去干活。冬天的时候生意一般会比较好，母亲会直接用饭桶帮父亲带点饭让父亲在外面吃，夏天的时候，两个人偶尔会轮流回家吃饭，所以父亲基本一天都是在外面看摊。小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想，自己家就是做饼的，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外面每天吃点，还需要回来吃顿饭。长大后才明白，在外少吃一个饼，卖出的五毛钱都可以在家做两顿早饭，那个年代的老人，是想尽一切办法去省下每一分钱。

上午，我和姐姐一般会看看书，写写寒假作业，下午有时会和同学朋友们出去玩，有时在家里帮父母做一些杂活。剁萝卜馅、拧红豆沙、和面等等。大姐有点小洁癖，比较偏向剁馅，觉得和面时不时搞的一身都是面粉，所以二姐和我就基本主要负责和面。二姐是体恤父母的艰辛，而我就单纯的觉得和面好玩。

当时我应该体重大概6斤，不到一米五的个子，面对着一个8cm*4cm的和面盆，里面一般一次就是2斤左右的面粉，然后添加酵母，泡打粉，温水等进行搅拌揉和，持续约半个小时，面团基本成型，最后封盖再醒面2-3个小时。有时母亲看着我和面就会笑着说，“海阳这小胳膊小腿的都赶上你爸爸了！”那时的我就会干的更加有劲，才开始的时候，我和出来的面总是不到位，就需要经过父母或者二姐的二次加工，随着经验的积累，基本就可以独立完工，为在外出摊的父亲做好原料储备。

腊月二十三，在北方又称小年，这天根据当地风俗需要祭灶，还要吃火烧。这天也是我家全员格外忙的一天。

腊月二十二晚上，父亲九点多收摊回来吃过晚饭，基本就开始忙活。两三个和面盆同步人工进行，我和姐姐们协助处理各种馅料，保证一轮原材料的顺利完成。在醒面的2-3个小时，是父亲唯一可以小憩的时候。

腊月二十三凌晨两点多，父亲就起来，自己在小院子里开始忙活做饼，这天晚上烤箱车没有封火，父亲不停歇的在操作台和烤箱区来回穿梭，一盘又一盘烧饼接连出炉，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泡沫保温箱。四点多母亲会加入工作的阵营，一直持续到六点多。父亲和母亲像往常一样出摊。

不到七点，我和姐姐们都起来，开始再一轮的战斗。我和二姐优先和面，大姐剁馅，谁的活优先干完，会协助其他人打打下手，有洁癖的大姐偶尔也会动手做做和面的辅助工作。

八点多，母亲回来快速吃过早饭，将三个泡沫保温箱装上三轮车就再次出门，保温箱里面是父母熬夜的战利品。我和姐姐们忙到快十点钟，留二姐在家处理琐碎的事情及做午饭，我和大姐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带着刚刚处理好的馅料也到了摊边。此时人已经陆续开始增加，父亲一直低着头在揉面，包馅，将饼胚子一个一个规则的放到烤盘上，手法十分娴熟；母亲将烤盘拿到烤箱区快速推入，将里面刚刚腾出的空烤盘再次递给父亲，由父亲继续使用。烤箱车里面的三个烤盘交替进出，我和大姐在协助卖饼，打包，收钱，眼看着人越来越多，现烤的速度已经有点跟不上顾客增加的速度，很多顾客都是一次要五个，十个，要十个的母亲还会再送一个。十一点多就已经开始从保温箱里给顾客取货。人群一直持续到将近一点才慢慢退去。此时父亲母亲额头都已经微微出汗，也不敢过多休息，稍作停留就开始为晚上的高峰做准备。

我和大姐趁着空档把三轮车腾空骑回家，扒拉两口面条，给父母装好饭，又把三轮车上装上上午发好的面和二姐又拌好的馅料再次来到摊位。这会中午，大街上相对安静，看母亲已经快把中午掏空的保温箱再次充实。把饭递给父亲，父亲接过饭盒坐在方凳上边吃边和母亲聊着，母亲弯下腰从车里把透明钱盒拿出来，把两张一百的和一张五十的收起来塞到了衣服内兜，我看了钱盒一眼，里面还有一张五十，其他都是散落的二十，十元，五元，贰元和一元纸币，最下面散落着一层一块和五角的硬币。

“上午卖了应该有大概7个饼。”母亲大概点了一下五元以上的金额，对着我们说道。

“一上午赶着我们平常干三天了，赶着夏天五六天了。”父亲嘴里嚼着面条微笑着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