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蕴灵（2 / 2）

“没有他就没有你，你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况且你的工作都是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管别人怎么说。”

母亲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她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宽慰的话，母亲冷冰冰的态度让她感到窒息。父亲长年累月不在家，跟母亲两个人的感情很疏离，他们很少争吵，母亲对父亲有的是一种应付式的尊敬，没有爱情，她没想过离开，就算后来父亲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她挂着将领妻子这个名堂，相安无事地过了一辈子。蕴灵看到母亲对父亲像是完成她作为将领夫人的一份工作，没有爱的存在，父亲当然能感觉到，他傲慢的个性，并没有意愿对母亲付出一些真情实意去改善彼此的关系，长期以来，两个人处成了合作伙伴的关系，父亲来去自由，母亲从不过问。

“我是不是不该出生？如果没有我，你们两个人就不用捆绑在一起。”

“那由不得你来决定，也不是我决定的了的。”

母亲常常说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每次她试图通过对话打开母亲的心扉，母女之间聊聊心里话，她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她无法继续下去。她读生命科学的时候，每当看到母亲那副毫无欲望的表情，她就想如果每个人都像她母亲一样，生命科学没有必要存在。她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看上了母亲，她不敢问父亲这个问题，甚至觉得她就是父母互相利用的产物。

陆将领跟外面的女人有了一个儿子以后，蕴灵不再是那个让父亲骄傲的女儿。父亲退役以后，退出了东域中心的所有职位和头衔，不再需要体面地维持着这个家庭，父亲搬走了，母亲在父亲搬走的当天晚上就住进了一家旅馆，后来重新找到了一个新的住处，曾经的东西都没有搬走，只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彷佛那段漫长的岁月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回到那个家，还有她和父亲一起生活的记忆，离开以后，她的记忆逐渐模糊了。

家对于蕴灵来说就是一个破碎的影像，那个家就像一面镜子，弥合着她对家的想象，自从那个家没有了，她连破碎的影像也没有了。

蕴灵从冰库里拿出了两瓶饮品，一个是红色的瓶子，一个是蓝色的瓶子，上面没有标签，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喝的是哪一瓶。

大概五六年前，她还在生命科学中心当研究员，研制了一种可以延长生命的液体，研究发现如果长期使用，人的感知觉会慢慢退化，这种退化的速度虽然非常漫长，即使是五百年，也只是消弱一点点而已，跟年老以后器官退化所带来的影响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他们的研究还是终止了，她的导师是生命一号最初的几个开发者之一，他不支持这种有风险的营养液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饮品，她把其中添加的生命菌素拿掉了，液体变成了一种味道并不那么好喝的普通饮品，最终她多年的研究成果没有变成产品。

她的导师说：“只要是对人体有风险，就不能开发成为商品，与生命的长度比较，生命的质量才是放在最首位。”

蕴灵一口气喝下了两瓶，走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走在夜里的街道，孤独侵蚀着她，得戚那张脸浮现在眼前，他总是大事小事都跟她分享，每次察觉到她不开心，便说笑话逗她开心，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向他敞开心扉，她总是对他冷言冷语，想让他那团热情的火熄灭，现在，他已经消失了，蕴灵开始想他了，她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爱情，她爱的人还是气昂，不过，她希望他依旧像往常一样，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像个大哥哥一样。

她把脚迈进了“深潭”音乐吧，这个地方依旧是嘈杂不堪，灯光还是那般变幻迷乱，那么多年过去了，“深潭”已经易主无数，里面并没有大的变化，那个吧台一直没有变过，整块大的原木经过时间的消蚀，变成了褐黄色，在射灯下如古董般散发着神圣的光泽。

多年以前，她在这里第一次听到了气昂的歌声。当时气昂的朋友在“深潭”驻唱，那天是他的朋友生日，被朋友请上台唱了一曲，他懒散低沉的嗓音，迷倒了台下一大片，她坐下台下，抬头看到气昂那双长腿已经心跳不止，银色的外套衬托着他不羁的表情。

她当时还是个学生，实习的老师就要离开他们的学校，答应离开之前，悄悄带他们几个女孩去另类般存在的“深潭”听歌，她们几个女孩当时还对英俊的实习老师产生超越师生的倾慕之情。

他从蕴灵身边走过，她终究没有勇气去跟他打招呼。自从那晚以后，她通过朋友的朋友打听到驻唱的歌手，然后知道了这个男孩的名字，从此，她一直追寻着他的踪迹，他的行踪一向非常低调，他的名字被大众认识还是他的几项研究被采用到东域的防卫武器。

很长一段时间，她找不到任何有关气昂的消息，他就像是失踪了一样。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东域域主誉星辰的身边站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这个人就是气昂，她激动得快要晕倒，第二年，她以很高的成绩进入了中心，一步步向他靠近，直到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蕴灵在边上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一切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