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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母亲的风雨求学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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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一眼看不到头,蜿蜒曲折的路,想着前面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中学校,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咬紧牙关,步步坚定向前。

外婆带着母亲是提前一天走到的九龙镇,晚上借宿在一个亲戚家里。第二天,外婆领着本来就拉肚子,外加昨天走长路来,身体更加虚弱的母亲去九龙中学面试。老师在一一和前来面试的同学面试时,都会逐一询问学生身体是否健康。等轮到母亲面试时,老师看着母亲的煞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深深地皱了眉头,连询问母亲身体情况也省略了。

在忐忑不安中结束面试后,母亲又和外婆两人徒步3多里走回了家里。回到家里的母亲总是心里七上八下,内心一直都无法平静。慢慢地,等别的去九龙中学面试的同学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甚至个别还差一两分才到录取线的同学都收到了通知书,母亲以超出3多分的成绩却始终没有收到。

这时,母亲全家都错愕了。母亲家里人火急火燎的联系到九龙中学时,在那个教育体系尚未健全的年代,学校方面甚至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造,直接生硬的答复这届学生复试结果已经归档了,母亲落榜了没有被录取。甚至还假惺惺的提出,如果母亲家里能拿出7元做为担保金,可以先让母亲入学,等后面再退换这笔钱。

外公外婆听闻,一阵头皮发麻。饶是外公曾对自己的孩子担保就是家里拆了房子也要供他们念书,可是这次就算真的把家里房子卖了也换不了7元呀。

在残酷无情的现实面前,又是因为一笔付不出来的钱,活活断送了母亲的求学路。此刻的母亲心里该作何感想,是愤怒,是悲伤,是心灰意泠,我不得而知。

但我清楚,其中是没有埋怨情绪的,母亲既没有埋怨自己出生这个贫穷的家庭,因为外公外婆就是自己挨饿受冻也供自己念完了初中,这和同龄人大部分早已辍学,甚至和家里的舅舅和姨妈相比,自己已经是学历最高的一个了;母亲也没有埋怨自己不曾努力学习,因为自己从来都是懂事的,没有向家里提过什么要求,从书包里不舍得买一本资料书,到穿着上不舍得买一双尼龙袜;从饭碗里不舍得打一份像样的菜,到寒冷的冬天不舍得买一个暖水瓶,母亲从来都是默默地抗下求学路上种种不易。始终埋头发奋图强,祈愿用知识,划破这道贫穷黑暗的天际线。

尽管拿不出7元的担保金,但外公外婆仍不想放弃母亲的求学路。外婆再次外借了6元准备给母亲拿去复读,但是家里并不是只有母亲一人需要这笔“奢侈”的学费。比母亲还年幼的姨妈同样急需这笔钱,才能继续学业。在姨妈的止不住的眼泪流淌中,外婆最终还是狠心的把这笔宝贵的学费给了成绩更好的母亲。

对于外婆这个母亲而言,要做出这个决定该何其的痛苦我母亲是她的大女儿,姨妈更是她亲生的小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也就只能借到这一份学费钱。外婆只能无比痛苦无奈的,选择机会更大些的母亲。

而这份绝情地决定,也意味着外婆要亲手葬送自己小女儿的求学路。时至今日,已经年过古稀的外婆,对于当年因为家境贫寒,没能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完成学业,仍是每每提及都难掩内心的伤痛。这对于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老人而言,该是一道多么深切的,一生都难以抚平的伤口呀!

母亲最终拿到了这份家里唯一的求学机会,重新坐进教室的母亲,此刻已经是承载了她自己和姨妈两人的求学梦,母亲学习起来愈加废寝忘食。

正当母亲准备好好备战,重振旗鼓,信心满满再次备战中考时。家里舅舅因为要结婚,修缮房屋已经外借了3元,然后操办舅舅和舅妈的婚事,已经累计外借了1多元。这对于外出做竹匠两个月才能勉强挣到9元的外公而言,已经是欠下了一笔巨款,直压的本就贫寒的家庭喘不过气来。

仅复读一个学期的母亲,此刻已经来到了人生的一个重大十字路口。是选择继续背负巨额债务,无比艰难的求学?还是选择和大多数同龄人一般,外出务工还债?

面对这个异常艰难的抉择,母亲一次次陷入无尽的深思。

复读到了腊月2日,这一年春节,对母亲而言是痛苦的。因为母亲迫于现实的无奈,最终被迫选择的了后者。春节后母亲就准备外出务工。

这年春节正月6日,母亲拿着舅舅给的外出务工的车费钱,已经收拾好了,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贫寒行囊,准备外出广东务工。母亲看着初中三年下来,自己积攒的3多个获奖本子,他们都曾见证过母亲艰辛求学路中的荣光,但如今他们也都失去了鲜艳的光泽,母亲独自失落地一一和他们惜别,但内心仍是存留些许幻想,期待有朝一日能再次和他们见面。幺家婆得知母亲要外出务工后,给了母亲5元钱,让这个苦命的女娃路上新买一双像样的胶鞋,好去淌过辛劳的务工之路。

带着眼泪,带着悲伤,带着破碎的希望,还带着自己最爱的书本。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混入茫茫务工大军,坐上了南下广东的游轮。饶是沿江旖旎壮阔的景色,于母亲而言,不过满目的怅然和落寞。在南下的游轮上,母亲一包泡面都要分做两顿吃,为的是节约一点点路费钱。

在熙熙攘攘的游轮人群中,一个身形瘦弱、面无润色的小女孩,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只是静静地捧着她的熟悉的书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看着。

她不知道游轮要将自己带到哪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次回到课堂。

只是任由眼泪,夺过了眼眶,浸透了书本,随着奔腾的长江,无尽的流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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