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宝藏(9)(1 / 1)
计灵应见骆献站在院中,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露出犹疑之色。计灵应暗道:“我便给你看看宝图,教你必然相信。”于是道:“骆大哥,今日我寻了箭镞,便假意西逃,却往东到了这里,原本以为骆大哥不会追来,所以,我们几人迫不及待,本是要在今日夜里便去寻那宝藏,方才正在厅中商议此事,不料骆大哥带了人马赶来,我们始料不及,耿前辈来不及收了宝图,现在恰恰在兄弟手里。”他说着,自怀中摸出那画,展开部分,横铺在身前的酒坛上面。
骆献道:“计老弟便给老哥开开眼界,看看关先生的藏宝图如何神奇?”计灵应道:“今日我既然把这秘密说给大哥,这宝图自然是要给你看的。只是大哥要看,便只能站在门口,倘若进得半步,兄弟便立时点了这烈酒。兄弟身受重伤,这般做法,实在不够体面,那也没有办法。”骆献道:“计老弟苦心,老哥理会得,你若不愿意我进来,我不进便是。”
只见屋内昏暗的灯光再次亮起,计灵应右手仍抚了胸口,左手持了油灯,伸向前面。身前酒坛上,放了一幅展开大半的绢布。骆献走到门口,距绢布不过七尺距离,然而油灯昏暗,只隐隐约约看见绢布上似乎画了一座小山,又在山上和周围画了一些奇怪的形状,其他的再也看不清楚,但看那图,上面画了一些机关布置,这点却是无疑。他心中焦躁,料想一下冲进屋里,当能抢了那图,又担心计灵应将烈酒点了,心中顾忌,终究没有冲进去。
计灵应也不催他,骆献看了好一会儿,道:“这里离得远了些,委实看不清楚。”计灵应道:“便是看清楚了也没用,没有口诀,那是看不明白的。”他说完,又将油灯放到一旁,把宝图收了,再遮了油灯,屋里又是一片黑暗。
骆献道:“若说这便是藏宝图,老哥实在难以信得,关先生这藏宝洞也太简单了些。”计灵应道:“骆大哥有所不知,这是后来三个匠人所画打开秘道的图,只管如何打开秘道,却不是用来做机关秘道,何须如此复杂,再说他三人是匠人,不是画工,自然画的十分简单。骆大哥若仍有疑虑,你且想想,从这座小山西侧往东看,与画上小山是不是相似?”
骆献经他这一说,想起下午来时看见的小山形状,果然与画上有九分相似,他心中暗道:“这小子无论有何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画一张同此处小山一模一样的图出来,这画定是早就有了的,画得又如此拙劣,莫非当真便是那宝图?”这般一想,心中已然信了九分,又听计灵应道:“骆大哥,你看那箭镞,乃是用精铁打造,做得十分的精致,又比寻常箭镞大上一些,你几时曾见过这样的箭镞?若不是那三个匠人活下来,原是谁也不知道这机关钥匙这却是箭镞,关先生可是厉害得很。”
骆献将计灵应所说秘密细细再思虑了一遍:宝藏的来历、耿义几人的来处、到苦寒之地的目的、说到宝藏时张掌柜的神色、绢布上的图画、取得的箭簇,只觉诸般所闻所见,均与宝藏大有干系,心中已不由得信了。其实骆献本是心思机敏之人,如何这般容易蒙蔽?只因他于钱财上面,太过痴迷,反而被蒙了心智。其实何止是他,世上又有多少人,听闻这般好事落到自己头上的谎言,亦是深信不疑,倘若有人说他错信,反而老羞成怒,怨恨别人坏他好事。
骆献暗道:“如今有了宝图、钥匙,若无三人的口诀,还是取不到宝藏,张掌柜两夫妻尚无大碍,不知那铁匠死了没有?”他问计灵应道:“计老弟说的这些,老哥倒是有三分信了。却不知耿铁匠现下如何?”计灵应叹了口气,黯然道:“老人家他,他已经归去了,可怜这些年来,吃了多少苦头,日日盼望着,今日终于得了钥匙,谁知,唉!”他声音低沉,语气悲伤,着实让人感怀。
骆献心中大是失望,敢情听这小子说了这一阵,终究是空欢喜一场。他喃喃道:“怎地死了,那宝藏不是打不开了?”却听计灵应道:“老人家临死之前,已经将口诀告诉了我,还叫我把这口诀传给他的孙儿。”
骆献听他这话,急切问道:“当真?他当真告诉了你?”计灵应道:“这还有假?若非他刚才告诉我口诀,我也想不到把这秘密告诉骆大哥。现在我有了耿老前辈的口诀,师父师丈的口诀也告诉了我,宝图钥匙又齐备,要取得宝藏,那便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
骆献按捺住心中激动,问道:“想必计老弟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宝藏秘密给我,却不知要老哥怎生做?”计灵应道:“骆大哥,我是将死之人,也没打算活着出去。只是我师父师丈,为这宝藏费尽心机,到头来宝藏没有得到,却要枉死在这里,我这做徒儿的,到死也难心安,还有耿铁匠那孙儿,年纪尚小,什么都不知道,倘若也死在这里,兄弟便负了老人家的托付。”
骆献道:“计老弟要我放了他们?”计灵应道:“我知道这事让骆大哥十分为难,兄弟也是实在没办法,这事只有大哥能办到。”骆献暗道:“这小子要我放了张掌柜三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需假意答应,待宝藏到手,再把他们杀掉,从此谁也不会知道什么宝藏。”原以为计灵应要求得自己活命,心中思虑如何与他周旋,不料他只要放了掌柜夫妇和那小孩,那便好办许多。
骆献略一沉吟,道:“计老弟这般为尊师、子侄着想,当真孝义,老哥自当全力成全,只是我若放了他们,老弟却不给出宝图,不说出口诀,我可就没了办法,这点倒是让老哥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