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心涛若比江涛狂(1 / 2)
沐怀兰回头一望,身后的船只都不见了踪影,回到哪去?身前却多了三艘小船,船上艄公连连招手大呼,只盼司马灵快些跳过去,他们才有时间逃往岸边,不至被潮水吞没。
司马灵趁沐怀兰回顾之际鹤然后跃,解下斗笠,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将这两样先后朝沐怀兰头顶甩去。
沐怀兰听得脑后有声,转头见迎面扑来一顶斗笠,刚要伸手推开,赫然察觉斗笠之后还藏着一把匕首,心中微微失望:“她怎么下如此狠手?”向后仰身避过。
这一来便迟了一步,司马灵已经跳到下一艘船上。她一上船,便运劲朝足底猛踏一脚,船中央立时被她踏出一个窟窿。艄公吓得魂飞魄散,扑身堵上,但水还是不住地涌进来。
司马灵笑道:“离岸也就三十来丈,游也游过去了,怕什么?”提起那艄公的后领,又向下一艘船跃去。
她提了个人,下落时便离船差了三尺。她没做多想,立刻扔下艄公,右脚尖在他头顶轻轻一踩,左足便钩上了船沿。腾空时微微欠身,使个“水中捞月”,又把艄公从水里抓了出来。
那艄公浑身湿透,六神无主,趴在船里大喘粗气。司马灵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我灵泽帮可要不得这种人,你明天就走吧!”那人连忙磕头求饶,司马灵理也不理,“啪”地一声,用手里的笛子又在船底凿了个洞。
两个艄公都惊的怔住了,司马灵笑着拱手道:“强敌在后,我也没办法,对不住二位啦。你们游快点,应该死不了。”她说这话时依然面如桃花,妩媚一笑,又跳向下一艘船。那两个艄公只吓得面色如土,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拼命游向岸边。
潮水隆隆声越发震耳,白浪喷珠溅玉,在月色下已清晰可见;浪条延绵微颤,犹如银蛇横江;潮水抵岸齐进,仿佛白火燎原。
沐怀兰从未亲历过钱塘潮,但此大潮名震天下,他也不敢轻视。眼见司马灵连着凿沉了两艘小船,前方无可落脚,沐怀兰于是卸下来两块船板,撕开外衣,将木板绑在脚上,成也不成,全在于此了。
他运气于脚底和双膝,纵身飞跃,看准方位,木板正正地平踏在水面。水面受撞反激,沐怀兰便借这一点点的力道再往前跳。每一次均需木板正正直直地拍打水面,回弹的力道方足够向前,只要歪了一点,或者时机差了半分,便会落入水中被大潮吞没。饶是他艺高人胆大,纵跃之时也不免后背虚汗涔涔。
司马灵见他这般了得,吐了吐舌头,赶紧跳向岸上。那江潮白练当真势若雷霆,转瞬间便近在咫尺。月光照着浪头,高出水面三尺有余,浪头下面却黑轮滚滚,整道潮水如同一排白鬃黑马,嘶鸣裂江,蹄腿震天,蜂拥扑向沐怀兰。
沐怀兰使出浑身解数,奋力向前,终于赶到岸边,千钧一发之际跃上了岸头。浪潮从他身后擦边而过,背后的衣衫都被打湿。沐怀兰长吁一口气,心惊肉跳,深感后怕。
司马灵见他真的上来了,心想:“左右跑不过他,不如趁机偷袭!”持笛横截,打向沐怀兰落脚之处。沐怀兰弓膝挡住长笛,谁知胫骨上一阵疼痛,仿佛踢到铁板一样。沐怀兰暗自惊奇:“怎么这把笛子如此坚硬?”
他内力深厚,虽然微感疼痛,但并无大碍,稳稳地落在岸上。此时才看清司马灵玉手之中握着一把七孔玉笛,通体黝黑,寒光凛凛。沐怀兰刚才听石泉帮和海沙帮争论黯玉扇的归属,此刻自然闪过一个念头:“玉笛多半清脆,磕碰不得,坚硬如斯者实属罕见。难道这笛子竟是黯玉笛吗?”
司马灵一招不灵,已生退意,一边向后一边挥笛扭腕劈打。这一手似实而虚,已暗暗用上了烟云掌的功夫,但求一击过后飘身遁走。换做别人便要下意识地向后一躲,但沐怀兰已看破司马灵的心思,反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玉荷般的手腕。
司马灵暗叫不好,左掌全力一击,沐怀兰也一掌迎上,掌心内力绵绵,尽数化去攻势。司马灵百般奈何他不得,气的后退一步,抬脚踢他肚子。这一招已不是任何名家路数,乃是手脚并用,如孩童厮打一般。
沐怀兰心里好笑,也抬脚和她对踢。两人均后退一步,沐怀兰恐怕司马灵摔倒,于是松开了手。司马灵还道自己出其不意挣脱出来,心里一乐,笑嘻嘻地扭头便走。
突然间,司马灵只听见耳边风声大作,一道大浪炸上夜空,似有一条黑龙狂嚎出水,顿时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两人霎时间都被埋在巨浪之下。
原来大潮撞上岸边岩石,水下暗流激炸,沙石腾飞,平地里骤起大浪,叫人防不胜防。钱塘潮水最可怕之处正在于此。司马灵只觉得仿佛忽然有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如掠似掳地在岸上一抓,将她囫囵个儿地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