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暗箭环伺心怵然(1 / 2)
此时已有七八人爬了上来,手头上只有三根火把,虽不很亮,但依稀可见他们身处室内。石全摸黑走了几步,点亮了烛灯,这才看清原来他们站在一间正房当中,地道的出口就在房间的地板上,平日上面铺着一层厚大的毛毯,外人决看不到。
房间正中乃一面玉石白墙,悬镜垂书,写的是一首七言绝句,诗末署名“和仲”;左侧竖一道山水屏风,屏风后摆着一张书案,再往里则是寝室;右侧放着一张花梨太师椅,背后挂着一幅西湖初雨图,书格上满是落灰的书册,还有一盆枯死的吊兰,竟是一间十分雅致的宅子。只是四处积灰,显然早已无人居住。
卫玹向正爬上来的人伸手拉扶,忽闻听两声刃击,转头看向门外。石全也听见了,脸上变色,大步冲到门口。还未开门,却听得门外“蹭蹭”脚步作响,跟着“撕拉”一声,两柄长刀破门窗而入,石全急忙侧身,险些被砍。
这一下屋内众人尽皆失色。石全一声大喝,拳力穿破木门,将门外右侧挥刀者一拳击倒;左手抓住门内刀柄部分,左脚同时横踢,将另一人也踢飞出去。
大门早已破裂不堪,石全干脆推倒,走出门外,见地上二人都穿黑衣,肩上云图,足腕附袋,果然是金沙帮的人。
卫玹再一抬头,登时惊了:除那刚刚倒地的二人,院子里已有四具尸体,三具黑衣,一具粗麻布,那穿麻衣的正是石泉帮的一位弟兄。远处人影纷乱,刀剑铮铮,东西厢房都门窗大开,婆娑灯火之中似乎血迹斑驳。显然刚刚有一场恶斗,而且尚未结束。
石全单手搂着那位死去的弟兄的后脑,大拳捶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野兽般一声恶呜,立身旋肩,手挺方才夺来的长刀,左右挥动,地上两名金沙帮黑衣人还没起来,已然身首异处。他大喝一声,发足向刀剑声来处狂奔。卫玹叫了一声:“大哥且慢!”哪里叫得住?
石全知道此地已被敌人攻破,敌人到底有多少,有没有埋伏,全然不知,处境极其危险。但帮中弟兄惨死,远处尚有人幸存,怎能不救?石全跨过地上尸体,越过水井,在井沿上一踏,借力飞跃,挥刀劈下。这一步极远,敌人正和一名石泉帮弟兄缠斗,丝毫防备也无,从左肩至右肋被一刀劈成两段。
那位弟兄叫道:“大哥!”石全定睛看去,发现竟是李塘。他抓着李塘肩膀问道:“好兄弟!还有多少敌人?”
李塘道:“东厢三人、前堂更多。大哥,是张开,是张开!”最后两句嘶喊,已带了哭腔。
石全见他悲愤交加,大喊张开的名字,已猜到几分,一颗心顿时沉了。黯然道:“我让你们去跟踪苏鉴,发生了什么?”
李塘怒道:“我们一路跟着苏鉴,见他直奔这里,便如大哥所说什么都没做。半路张开借口买酒,让我先跟着苏鉴回来。谁知张开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群黑衣人便找上了门。当时我还担心张开遇害,冲去房间找他,谁知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我呆了半晌,见枕头下有张纸条,拿出来看,上面……上面写着……”说到这里突然哽咽起来。
石全低声问:“写着什么?”
李塘吞了口唾沫,流泪怒道:“写着‘对不起了兄弟’!大哥,这内奸还敢叫我兄弟!”
石全闭目长叹,深吸一口,道:“咱们先杀退敌人,等会儿再说!”说罢将脸一横,提刀奔向东厢。一阵挥舞,灯火熄灭,房里很快只剩一片寂静。少顷,石全提着血红的刀头走了出来,还扶着一名受伤的弟兄。
此时卫玹、沐怀兰、钱有道等都已到齐,李塘见来了这么多人,反而吃了一惊,问道:“大哥,怎么弟兄们都来了?”
石全道:“敌人两头围攻,我们以为这里安全,才从地道过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这么说来那位公子……”
李塘不等石全多问,立刻答道:“那公子被随同的两个护卫保护着杀出重围,不知去了哪里。”
石全又问:“骑马没有?走了多久?”李塘答道:“三人都骑了马,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但不知往什么方向去的。”
石全心想:“此时再去追多半徒劳无功,而且太过冒险。他死生由天,苏淮来不来要扇子更是遥远之事。眼下金沙帮欲灭石泉帮而后快,在此当头,可丝毫犹豫不得。”
心意一决,当即大喊:“此处不可停留,李塘带三名弟兄去取马匹,有多少取多少。沐兄弟在后掠阵,其余弟兄们随我杀出门去!”
石全、卫玹带头杀出。谁知一直奔到大门之外,除了七八具尸体,再没看见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