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骋乌骓,破水城(2 / 2)
钱有道挣开卫玹的手,急着问道:“大哥,是不是聚八方……”
石全点了点头。众人怒气冲冲,无不愤恨。石全道:“一座酒楼烧了不要紧,咱们兄弟都在,二弟、四弟也都回来了,大丈夫能忍一时之怒,他日必将东山再起!十年以后,再报仇不晚!”
大家重重地点了点头。忽听见马蹄声既骤且急,越来越近,约莫十几匹马半夜里跑的震天响,守城兵士大叫:“骑者下马!违令者死!”连喊几声仍不见来者有半点减速的意思,便开始搭弓射箭。
石全大叫:“二弟来了!拆门!全拆了!有了马匹,不怕他们追!”他知道吕清不惜惊动城守这样奔跑,定是有追兵在后,此时已顾不了许多。大伙儿一起帮忙,彻底拆下了闸门,好让吕清能尽快出城。众人纷纷游到城外,让出水道,只留石全、卫玹、沐怀兰三人殿后。
吕清驱马狂奔,看见石全打着手势,知道水道已通,一提马头,那乌骓跟随缰绳方向高高跃起,正好落在水渠里。渠深一米,仅没马腿,那乌骓双蹄一蹬,冲出水门,速度竟然丝毫不减。身后十来匹马挤成一团,勉强跟上,半跑半游地涌出城外。
城守此时才发觉他们不是要闯大门,而是偷走水道,绕了一圈姗姗来迟,石全等人早已走远。反倒是追着吕清的金沙帮不巧遇上了城守,双方截住乱打一架,不知输赢。
石全问起聚八方如何被烧,吕清道:“你们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来闯门。我既不能立刻乘马逃走,也不能放他们进来,唯有守在门内。他们从门窗各处进攻,我左右奔走,飞剑击退,连伤了八九个闯门者,也不知道杀了人没有,总算守得一时。
“后来他们强攻不成,便向门里射箭,我只好藏于柱后,后门被他们乘机攻破。我退走马厩,那里的门又重又厚,我正好抵门死守。想爬墙翻进来的也都被我砍伤刺死。过了一阵子他们不再攻门,我还以为他们放弃了。谁知立刻闻到一阵焦味,竟然放起了火!”
这时云开雾散,月光明亮,吕清浑身是血,额头和手臂上的血迹都烧焦了,一脸皱纹堆满了愤怒,彼时凶险可想而知。石全又问:“二弟怎么逃出来的?”
吕清“嘿”地一笑,道:“我起初也有点慌张,左右乱找,可惜马厩别无他门,否则敌人早就攻了进来。但我找到三辆大车,灵机一动,将车侧倒靠墙重叠,如台阶一般。我这乌骓马一声嘶鸣,所有的马便如听到军令一般都跟着踏上马车,跃过高墙,纵身跳下。
“只是咱们的墙太高了,跳下来的时候折了几匹。他们听见动静,一齐上马来追。我不知道你们到了哪里,但敌人追的甚紧,来不及再绕远道了。幸好大哥及时打通水道,否则逃不逃得出,也真难说。”
不管怎样,大伙儿如今得以骑马飞逃,全仗吕清死守马匹。石全心里感激,拍了拍吕清肩头。两人相对一视,双双眼底都雄心不泯,手掌肩头俱绷着怒气。石全脱下外衣为吕清擦血。吕清却用衣服去擦坐下乌骓,抚摸着笑道:“说到带马奔逃,论头功还得是这位小兄弟。”
石全带着大伙儿骑向凤凰山南侧。若是能从那边渡过钱塘江,之后一路便是萧然山、浦阳、诸暨等地,各处都有石泉帮的据点,人手、兵器都有补充。但凤凰山南邻钱塘,道路泥泞,骑得不快。又不知道身后有无追兵,因此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钱塘江水咸,因此江边多有盐田。此时将到子时,田下无人,一名弟兄见田中有水,便去捧来喝水。卫玹阻止道:“这些都是盐田的咸水,喝不得。”
众人哈哈大笑。那名弟兄喝了几口,捧来给卫玹尝了一口,竟然是淡水。
吕清见他一脸惊奇,笑道:“江水素来是淡水,海潮过后才变成咸的。三伏之前,海潮午后、子夜各来一次,其他时间都可饮用。弟兄们过去常赶晚路,早就习以为常。现在已是子夜,咱们需得尽快过江,否则大潮一起,便过不去了。”
*保德门、南土门、竹车门皆为吴越国时旧城门之名,南宋迁都后修复更名为艮山门、崇新门、候潮门。其中崇新门于元末又更名为清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