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 原来如此(1 / 3)
也许是林三酒在激动之中不慎发出了响动,前方那个黑影忽然停住了咀嚼,抬起了一颗圆圆的头颅。
“谁?”
小皮蛋的口齿湿漉漉的,吐字仍然含混地与嘴里的液体搅和在一起。他用火柴棍一样的四肢支撑着爬了起来,一双外凸的白眼球在昏暗中泛着一条微弱的光边。他抽了抽鼻子,竟立刻就辨别出了林三酒的方位,朝她所在的柜子后转过了头。
“姐姐,是你呀,”小皮蛋轻轻地说,“我闻见你身上的味道了。”
他这一张嘴,一小块碎肉的影子就从嘴里滑了出来;他忙接住,又塞回了嘴里。
闻见味道?
林三酒才刚划过去这个念头,只见那双硕大眼球已经凑近了,停在柜子间的黑缝里,正与她四目相对,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望了几秒。
她正惊疑不定时,那黑影突然将手伸进了柜子之间的缝隙——眼看一把枯枝似的手指朝她挨了过来,她头皮一麻,立即叫出小卒专用麻醉枪,顶上那手掌就放出了一枪。
她的反击竟出乎意料地顺利;伴随着一声金属轻微的撞击响,小皮蛋只发出了半声呜咽,随即“咕咚”一下栽倒了,林三酒这才喘了口气。
这把枪来自伊甸园,所装的麻醉剂量对目标没有丝毫怜悯,说不定足以放倒一头大象;不管小皮蛋是一个“复制品”,还是一具行走的尸体,都正好可以用麻醉剂阻断他的神经反应。
倒在地上的黑影似乎仍在微微地起伏着,幅度小得叫人几乎无法觉察。
直到她收回了目光,意老师这才出声问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林三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光是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就连精神都松快了不少。她匆匆解释了几句,一边从家具中挤过一边问道:“我的意识力怎么样了?足够用它封住我的听力吗?”
“够是够了,”意老师似乎也读取了她刚才的那部分记忆,情况掌握得很快:“但你意识力恢复得不多,只够干一件事。你是要用它来充当你的感官,还是想用它来拟态?”
林三酒精神一振,随即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还用说吗?
她连同伴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想不明白——尤其是人偶师的生死,一直像一块乌云一样悬在她的头上。她必须借助季山青的头脑。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见小皮蛋的影子已经被甩在了身后,于是在一张床头柜前的窄空里坐了下来,将重新将纸团塞好,接着垂下了眼睛。在礼包消失以后,这还是林三酒第一次在脑海中勾起了对他的回忆。
他们曾经一起躺在星空下等待过天明,也一起蹲在路边分食过同一锅热汤。林三酒以前为他卡片化了半家书店,有时候礼包就会靠在她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捧着一本书懒洋洋地翻页。偶尔翻到了有趣的段落,他就念一段给她听,声音清澈得像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溪;风一吹,他的细碎头发和干干净净的香皂味儿,就一起往林三酒鼻子里扑。
很难想象在那些互相依偎的时刻里,礼包竟然始终对她维持着一个谎言。
“别想没有用的,”意老师忍不住插话了,“模仿他的想法,把他的性格和思维方式装进你的头脑里……你知道该怎么办的,不要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