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博戏（2）（1 / 2）

己蛰连忙回头，只见一个手捧双刀、身高腿长的汉子，脱去了甲胄，只穿一身布衫，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目光灼灼地看着己蛰，冷冷地说道：“赢了一局就想走？你小子懂不懂博戏的规矩？”

己蛰拱手施礼，说道：“小弟初来乍到，懵懂不通事务，请兄台指教！”

双刀汉子说道：“倘若输个精光，自当离场；倘若赢了，则需赌够三局，给输家一个翻盘的机会。这就是博戏的规矩。”周匝的士卒异口同声地说道：“不错！”

己蛰暗忖，这哪里是给输家翻盘的机会，分明是要把每个人榨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比两局，说不定不仅田宅、奴仆不保，弄不好连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看来不出点血，实在难以善罢甘休，于是笑着说道：“小弟实在不名一文，倘若兄台不嫌弃，不如将小弟刚刚赢来的田宅拿去，小弟甘愿认输，免得大动干戈。”

双刀汉子嗤之以鼻，说道：“哼！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告诉你，老子乃是什长，职位比你高一级。下对上，输家是个什么结局，不用我多说了吧？”

己蛰大吃一惊，想不到一个什长居然会主动向下挑战伍长，想不通这种胜之不武的行为能有什么好处。己蛰说道：“原来足下竟是什长，小人失敬了。不过小人与长官无冤无仇，何必非要小人性命？”

双刀什长说道：“老虎吃山羊何须理由，猃狁入侵也未必有深仇大恨。沙场上只有成王败寇，没有仁义道德。多说无益，倘若你不愿自戕，就得赢过我手上双刀!”说罢，什长将手中双刀使得泼风也似，直向己蛰砍来。

己蛰见对方来势汹汹，只得使出地遁步法，闪避游走。什长一连十几招落空，有些焦躁起来，说道：“好小子，脚底抹了油似的，恁地溜滑。不过就算你能钻进地缝也是徒劳，因为只要你赢不了我，结局都是一样的。下级对抗上级，要么胜，要么死，绝没有第三种可能。你莫要痴心妄想消耗我的体力，然后以逸待劳。”什长大喝一声：“擂鼓！”顿时，点将台上传来阵阵鼓声。什长冷笑道：“一通鼓结束，不论你战或不战，胜负自有分晓。”

己蛰听罢心里凉了半截，原本一心韬光养晦，可惜麻烦偏偏找上自己。既然求和不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可惜伯灵师傅还没有教过兵刃，不知道如何破解对方双刀。己蛰小心翼翼地在什长的身边游走，什长刀法上有些造诣，双刀耍得密不透风，己蛰几次绕到什长身后，都难以近身。己蛰发起愁来，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己蛰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恰好看到扎在地上的长矛，于是灵光一闪，拔出长矛，往后跃了一步，将长矛紧紧攥在手里，摆了一个防守的架势。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长矛攻击范围胜过双刀，正好破敌。己蛰不会使矛，不敢正面进攻，再次绕到什长身后，觑准了双刀间隙，往前就是一搠。谁知什长刀上功夫甚是了得，虽然并未回身，手腕一抖，单刀已将矛头架住，再一旋身，另一柄刀沿着矛杆直向己蛰双手削来。己蛰连忙抽矛后退，什长则步步紧逼。多亏己蛰步法了得，不过倒退三五步，双方渐渐拉开距离。什长见对方愈来愈远，眼看削不中己蛰双手，遂将刀刃一转，向矛头砍去。己蛰连忙挥舞矛头闪避，谁知什长双刀犹如黏在矛杆上一般，如影随形，难以摆脱。突然什长大喝一声：“着！”说时迟那时快，一下手起刀落，砍断了矛头。

己蛰大惊失色，一连向后跃了三步，然后才重整旗鼓，将断矛横在身前。己蛰绞尽脑汁，思索如何破解双刀，突然想起伯灵师傅说过：拳打不知。意思是出拳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同时不去理会对方的攻击。所谓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就有十下。以雷霆之势攻敌所必救，便可以逆转局势，由守变攻，克敌制胜。

己蛰已经拟定了策略，便凝神静气，将真气灌注于双眼及双手，双足好似钉在地上一般，岳镇渊渟，岿然不动。什长见己蛰一动不动，嗤笑了一声，然后双刀耍得呼呼风响，猱身而上。己蛰心中默默计算着断矛的长度以及与什长的距离，一丈……八尺……六尺……三尺，突然，己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平搠出一枪，枪头直指什长面门。什长见对面兵器来势甚急，急忙架起双刀格挡。突然己蛰又缩回断矛，倏的一下，绕到什长身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平搠出一枪，枪头直指什长脊柱至阳穴。这两下出招比刚才快了十倍有余，什长大吃一惊，脊背感到阵阵寒意，连忙挥舞单刀格挡。己蛰又倏的一下，绕到什长身侧，断矛直刺什长左手虎口。这一下兔起鹘落，什长应变不及，只觉左手虎口剧痛，单刀登时脱手。

什长毕竟久经沙场，虽然失了一柄兵刃，却临危不乱，急急后跃，然后右手将单刀横在身前，怒道：“好小子，有两下子，方才是我轻敌大意了，再来。”

己蛰用断矛将落地的单刀拨到一旁，不让什长有机会拾起。点将台上鼓声隆隆，声声都刺激着己蛰的神经，时不我待，己蛰也不敢拖延，双眼牢牢盯住什长手中的单刀，一步步逼近。什长惯使双刀，如今丢了一柄，也不敢托大，转攻为守，蓄势待发。

己蛰在距离什长五六尺的时候，突然迅疾地搠出一枪。什长连忙挥刀招架，己蛰却突然凭空消失。什长骂道：“藏头露尾的畜生，又想背后偷袭！”说罢，迅速挥刀后砍，谁知背后却没有兵刃袭来。什长暗呼不妙，想要回刀防守正面却来不及了。己蛰已经原地出现，同时迅捷无伦地搠出一枪，矛头直指什长脚踝解溪穴。解溪穴乃足阳明胃经上重要穴位之一，且周围皆是筋骨、无甚肌肉，一旦被戳中，登时下肢无力、痛入骨髓。什长痛楚难当，弃了手中单刀，双手抱住脚踝，疼得满地打滚，说不出话来。己蛰将落地单刀拨到一旁，伸出断矛，直指地上的什长，说了句：“承让！”

半晌，什长才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一通鼓也刚好结束。什长又羞又恼，咬碎了银牙，拾起地上双刀，恨恨而去。

己蛰知道不打完第三局，势必难以离场。前两局都是对方找上门来，倘若继续被动应战，不知道会不会遇上更加难以应付的对手，不如先下手为强，找个职位低的，然后佯输于他，这样既可保全自己的性命，又能将前两局赢来的职位、钱财输出去，免得遭人记恨，成为众矢之的。

己蛰当机立断，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小卒，说道：“你方才冷笑一声，似乎对在下十分不屑，既然如此，不如下来比划比划！”小卒左顾右盼，周匝士卒不约而同地纷纷退避，小卒登时犹如出头的椽子，分外显眼。小卒登时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下，说道：“长官误会了，小人不曾冷笑，小人对长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万万不敢和长官比试。”

己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要抓住小卒胸口，熟料斜刺里一箭射来，己蛰如同摸到了烧红的烙铁似的，倏的一下缩回手来，然后后跃了一步。同时听到一阵豪迈的笑声，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己伍长如此英雄豪杰，何必与一个小卒一般见识。倘若将他打杀，反倒辱没了名声，倒不如在下来陪你过几招。”

己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连环锁甲，头戴凤翅明盔，腰悬狮蛮宝带，手握雕弓，黄面虬髯，目似朗星的大汉。

己蛰从对方衣着打扮便可看出对方来头不小，己蛰不想自讨没趣，谦恭地说道：“睚眦之怨罢了，原本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承想竟然惊动长官。小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与长官动手。小人告退。”

持弓大汉说道：“经过方才两局比赛，只怕屯长以下再无人敢主动挑战足下。你与其故意寻衅，找个软柿子捏，倒不如堂堂正正与在下一战。在下忝居屯长之职，正是你眼下最好的对手。”

己蛰听完停下了脚步，自己的心思几乎被对方看穿了。而眼下处境恐怕确实去他所说，只能进不能退。此外，与其欺凌弱小，倒不如放手一搏，倘若搏赢了，便可活着离场，倘若输了，也算死得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