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遗忘（1 / 2）

上古时代，轩辕城。

这是一个飘着细雨的上午，常伯觋踏着碎石小径从高高的坊墙下走过。

先帝轩辕战胜蚩尤后，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这轩辕城的规模也变得越来越大，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逐渐萧条下去，在这繁荣的表象下，似乎充斥着一些浮躁的气味。

他举着叶盍遮雨，踩着泥水，走了约二刻，来到了王宫的门前。

守门的卫士认识他，放他进去了。

这座皇宫雕凿在一块突出地表的巨大岩石上，以竹木为墙，夯土为台。

有回廊九转，高明渠暗渠各六道，分天地人三层，其间屋舍错落两极、四合、八面、十六层卫所簇拥着中央的帝宫。

好一个天子居所。

真乃天下第一城也。

常伯觋穿过层层护卫，登上顶层，进宫殿之中。又穿过宽敞的朝堂，来到侧室。

他的大王在这里等着他。

“大王。”他拜见道。

大王上前搀扶，道：“常卿请起。”

大王示意他在席子上坐下，他也并不拘谨，两人对坐而谈。

坐下之后，由仆人倒上茶，大王先开口说：“常卿，你是当代的大觋，你对天地的通路了解多少？对天界的样貌又了解多少？”

常伯回答道：“天地之间的通路，并非是供人行走的，其实只是天神传递声音的通道，而像臣这样能通过这个通道听见天神声音，从而获得天神赐福的人，男的称作觋，女的称作巫，我们都只能听到天神的声音，并且以此略微借用它们的力量。是见不到天神的。更不用说见到天界的样貌了。”

大王又接着问：“那人可以变成神去到天界吗？”

常伯摇摇头：“据臣所知，人和神大不相同，大王想要去到天界恐怕是不行了。但是臣以为，天界也不是极乐之地，天神不需饮食，不畏惧冷热，也没有情感。人若登天，也许无法承受那里的寒暑变化，没有食物吃，更没有水喝。人是无法在天上活下去的。所以天神有天神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大王将人间治理的井井有条，已经是至高的功绩，就算是天神也比不了啊。”

大王点头道：“善，人是人，天神是天神，可是如今百姓各自祭祀天神以听闻神的声音，渴望获得神的赐福。自朕登天子之堂以来，这天下似乎人人都可以自称觋、巫，朕看到当今祭祀天神的礼仪变得混乱，人们所能获得的赐福也变得更少，乃至于没有。这是否是因为我们失去了礼数，才惹恼了天神呢？”

常伯再次摇头，说：“大王，天神是没有情感的，又如何被激怒呢？赐福变少并非是神给予的少了，而是胡乱祭祀天神所导致的灾祸变多了啊。”

大王想了一会儿，没有明白其中的缘由。

于是常伯解释道：“臣认为，人们听取神的声音，是希望获得神赐予的力量，然而神的力量并非万能，许多人只知道祭祀天神，而忽视了自身的修行，一味的追求神力，而荒废了耕织采猎，不少贵族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总是以神选之人自居，衣着华贵且行为做作。这样一来，百姓迷信天神而不珍惜劳作成果，而贵族傲慢愚昧，对上蒙蔽天子，对下而欺压百姓，这样一来土地荒废，野兽凶悍，怎能不给自己招来灾祸呢？于是灾祸增多，而福祉就显得少了。”

大王听闻，恍然大悟，笑着说：“好，我明白了。常卿，请你助我消除这股不好的风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