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1 / 1）

白宁心稀里糊涂的被刘维鑫赶出来，她有些不高兴，刘维鑫是个没礼貌的人。她站在门口怄了一会气，然后无奈的摇头离开。

她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的心思和她的容貌一样，精致、细腻、仿佛轻轻一吹就会破碎。

走廊中安静阴冷，因为考试走廊两边办公室的门全部紧紧闭着，百叶窗被合上，整个六楼办公区都萦绕着虚无寂寞。白宁心感到一丝疲惫，终于在一个转弯后发现接待客人用的中厅。

中厅窗户呈拱形，窗外拱状的大理石装饰白中掺着点点灰斑，靠近窗户的地方竖着栏杆，白宁心小心翼翼向下看去，一道手掌宽的缝隙直通到一楼，虽然学生的安全是保住了，可是白宁心通过缝隙里堆积着很多羽毛球。

窗外风景还行，育才高中红红的旧宿舍就在对面，这面的寝室都背阴，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宿舍里因阳光照射而反着黄光的破旧地板，有的屋子则没有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远处白色球形房顶的气象台反射着温暖，眼光落到彼处难免眯起眼睛，靠墙的窗户敞开着，习习清风吹拂白宁心脸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刘维鑫可恶的剪影在他心里缓缓淡去。

“人啊，要时刻让自己开心幸福，每天不要老想那些糟糕的事，好也一天，坏也一天，要好好珍惜生命啊。”

这句话来自于从前白宁心的一个朋友，后来他带着微笑无疾而终。

自然老死的丧事叫喜丧，邻里街坊亲朋好友相互传达消息来看望老人最后的体面，见了停在院子中的大棺材会笑着感叹他一生命运多舛，可最后却得到这样艳煞旁人的结局……

丧事上吹吹打打，嘻嘻哈哈。拉棺材的车就停在门口，院子里人们坐在给你唱的戏台下，人们见了相互挥手，谈论你的往事。

他们都叫你老寿星，每逢佳节人们领着各自家庭聚集在你的身边，你的孙子重孙子会在你面前规规矩矩磕头，然后说着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的吉祥话……

你的儿女比你更害怕你生病，一个老人活这么大岁数，什么事都见过，什么苦都吃过，不容易，所以在儿女的眼神里你感受到一丝期盼你溘然长逝的语气。

你想找人说话，你想和人们说说你年轻时的冲动和理想，你想找人诉说自己曾经的未竟和遗憾。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这世界上能和你开玩笑的人早在两百年前就不见了。硬要寻找的话在新闻和报纸中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在古板的肖像画里一个个披满了徽章，一个个故作姿态摆出勇敢或坚强的态度。后辈的赞誉给他们镀上金身，你想笑，因为你知道真正的他们不是这样的，因为他曾说他这辈子就讨厌被人挂在墙上，因为另一个他说徽章不够好看，另另一个他又问为什么我们之间少了几个……

你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幸福的嘲弄，你想开口，却发现他们再也听不到。

死亡不是一瞬间的事，它更像秋天的黄昏，夕阳西下，裹挟沙尘的风吹落柳叶，寻常的街道空无一人。你突然想到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于是如梦初醒，泪水夺眶而出。

下课铃响起，黄中带血的太阳躲在窗框后。回忆总是漫长，如老人清晨忙碌后的小憩，本以为时间不会太久，想不到醒来时已是黄昏了。